两人正拉扯着,张炳林像是突然回魂一样,冲过去紧紧拽着吴菊的胳膊,泪眼婆娑的说:“淑梅呀,你可算回来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你给阿爹弄点吃的行不行?”
吴菊一听,张炳林居然把自己认成淑梅,赶紧停止了和淑梅的拉扯。这好歹夫妻几十年,每天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居然会认错。
她手一松,手上的竹竿掉落在地,“老头子,你——你这是咋的了?你好好看清楚,别给我装糊涂,我是你媳妇,和你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伴儿。”
张炳林继续追问:“淑梅呀,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还不去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倒真有些像你阿娘那只母老虎。”
张炳林好像就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懂吴菊说的话,而且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是母老虎。若他脑子真没问题,是绝对不敢当着面这样说自己的。
她无奈的看着淑梅,支支吾吾的,“这——”
“阿娘,我也不知道阿爹是怎么了,在村口碰到他就已经这样了。”
吴菊这才急了,摇着张炳林的胳膊猛叫:“老头子,老头子,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看看我是谁?看清楚了吗?我是谁?”
“你还真以为你阿爹老花眼了啊,你不就是淑梅嘛!”张炳林还有些不高兴了,认为淑梅是在考他的视力。
吴菊这下才彻底懵了,无精打采坐到石凳上,连连唉声叹气。
淑梅好言劝说到:“阿娘,我们这样干着急也不是办法,明天我们带阿爹上镇上的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你说得容易,这医院我们去的起吗?这钱从哪里来?你有钱没有?”
淑梅支支吾吾半天,她如今还捉襟见肘,真的是没有闲钱来应对。可这不能眼看着张炳林这样糊里糊涂,而置之不理吧?
“我——我的情况,阿娘你也是知道的,但我们也不能因为没钱,而不管阿爹呀!我想办法去借一点,你也尽量帮忙凑凑,钱花了可以再赚,人要紧。”
……
张炳林嘴里念念叨叨的,趁着淑梅和吴菊说话的间隙,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找了个兔子刨出来的坑,解开裤腰带对准地上那坑撒尿。
淑梅吓得赶紧蒙上双眼,尖叫着别过脸去。
吴菊见淑梅这反应,把视线移到张炳林身上,气得暴跳如雷。她冲到张炳林身前,对着张炳林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你——你真的气死人了,你们张家的祖宗都会被你气活……”
吴菊一边打,一边在那辱骂着。
淑梅趁机扛起锄头,急急说:“阿娘,我先回去了,两个孩子还在家里,你今晚收拾准备一下,明早或是后天,我们就送阿爹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她说完,夺门而去,不等吴菊应声,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多待一分钟,就多尴尬一分钟。
隔天,淑梅拿着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和吴菊一起把张炳林带到镇上去做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之后,医生给张炳林判了死刑,这是阿尔茨海默综合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无药可医。而且已经是晚期,就是用药也没办法延缓病情的恶化。医生还说张炳林什么神经收到压迫损伤,以后不但记忆力会完全减退,最终可能还会瘫痪。
这对淑梅而言,简直是又一大噩耗,她原本以为现在的生活已经叔最悲惨的了,没想到老天爷还不放过她,还要雪上加霜。
吴菊难过之余,更多的是抱怨。
一路上她都嘀嘀咕咕个不停,“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辈子才会嫁到你们张家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天福没享到不说,临老还要来这么一处,痴呆,还要瘫痪?到底还让不让人活?我是当了媳妇又当妈,当了妈还得当孙子,像孙子一样给你养老,哪谁来管我?我……”
张炳林现在倒是乐得清闲,吴菊再怎么抱怨,他都充耳不闻,像个孩童似的跟在淑梅后面,东瞧瞧,西看看,一路上都乐呵呵的。
他越是这样,吴菊就越气,她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扇他两耳光消消气。
“你看看,你看看,就跟它聋子一样,我——我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吴菊气得嘴唇都在发抖,骂的累得在那里歇气。
淑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劝说,“阿娘,阿爹这是病了,他听不进去你说什么的,你就消消气,小心气坏你的身子不值当。这阿爹今后还得托你照看,你这要是倒下去了,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吴菊想想也在理,即便他张炳林倒下了,自己的日子终归还得过,这样一想,她心里舒服多了。
三人一起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生活又一起发生了质的改变。
张炳林生病,无疑又给淑梅增添了一个新负担。
吴菊以要照顾张炳林为由,将手中仅剩的地,都全部推给淑梅,她只管吃喝。没吃喝的了,就上淑梅家去吵闹要,还别说,这一招百试百灵,只要淑梅拿的出,就一定第一时间双手奉上。即便是淑梅拿不出,也会想法设法去凑。
因为淑梅不想让吴菊影响两个孩子,让孩子们心里留下阴影,这个时候孩子们已经可以记事,她不希望孩子在一个吵吵闹闹的家庭里长大,再苦再累,她也要让两个孩子在健康的环境下长大。
刚开始那段时间,吴菊还悉心伺候,这时间一久,她就有些不赖烦了。对张炳林非打即骂,就像当初对待小双凝一样,每天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