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没有看见武德庆,千澈告诉我刚刚打完仗他就走了,他说何处觅逍遥?何处觅逍遥……
热闹非凡的浣城里,陛下与皇后和重臣用过晚宴以后,登上了宫里最高的南门,百姓们都是在嘈杂地聊着天越胜仗一事。
“陛下来了,真的是陛下啊……”
陛下一出现在城楼上,百姓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开始一边神一样的仰望一边跪着,嘴里叫着,“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我天越千秋万代,盛世繁华……”
百姓的头上,陛下的头上,都是炫目闪耀的烟花,陛下看见烟花的光彩打在皇后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悦,没有半点哀痛,但是看起来亦没有半点违和。这人最怕的莫过于此,不悲不哀,不喜不怒,活得像个傀儡一般。
皇后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痛不欲生,国破家亡也就算了,自己还要日日陪在亡国仇人身边同他们一起庆祝,还要终身困在这永无天日的后宫之中。
想想皇后其实是最可怜的人。
回宫的一路上,皇后都没有和陛下说过一句话,把陛下送回养心殿,皇后坐也不坐,急急忙忙地说自己身子乏了,让陛下也早些休息。
陛下跟着站起来叫住她:“皇后,朕想同你聊聊天。”
皇后苦笑着说,“今日天色已晚,陛下日理万机,劳心劳神,还是早些歇息吧。”
“谈谈西凉如何?”
皇后似乎惊讶,似乎受宠若惊,缓缓转头凝视着眼前这个人。
皇后又坐下,陛下沉寂了一会儿,喃喃地说,“皇后恨朕吗?”
皇后竟然也毫不避讳:“死的都是我的至亲,我若说不恨陛下会相信吗?”
“其实朕给过你不恨朕的机会。”
皇后抬头眼神迷离地问:“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朕知道出兵西凉是在所难免的,但只要你稍微跟朕低个头,求求情,朕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至少留你父王和三个哥哥一个活口。可是你不但没求我,反而去找了楚牧修,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朕觉得自己多无能,自己多卑微吗,你知道朕有多心痛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朕一次呢?”
皇后恍然大悟,积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都喷涌出来,她眼神愣愣地嘴里念着,“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陛下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皇后,袖子一挥没有再说话。
皇后跑过去抓着陛下的手,她几乎很少主动靠近他,皇后泪流满面地说,“陛下,是臣妾错了,从来都是臣妾辜负您的一番好意。”
陛下没拉住皇后,只是带着乞求问,“如果当年皇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朕,你会对朕有一丝真情吗?”
喜欢哪个人这样连老天爷否不能做主的事,皇后自己又怎么能奈何得了?这个问题对皇后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她怔怔地瞧着陛下,眼泪直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陛下大概也是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的意思,低头不知道是叹息还是皱眉,然后用手指一只只掰开皇后的手,“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么多年朕也该醒了。”
说完也同皇后那般失魂落魄地走开了,皇后方寸大乱,在身后唤着,“陛下,陛下……”
以前对皇后万般关心,有求必应的陛下,这次是真的心寒了,任凭皇后如何撕心裂肺地喊,他真的不想再回头了。
皇后以为陛下已经死心,拖着沉重的身子猛地跑到陛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到底是一惊,却没有附下身去扶她,只是冷冷地问,“皇后这是做什么?”
皇后梗塞着硬生硬气地说:“臣妾有罪,已经承担不起皇后的头衔,恳请陛下放臣妾回西凉。”
陛下晃着脑袋:“原来朕封你的皇后之位,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困住你的头衔。”接着眼里似乎又闪过一丝怒火,“可是西凉已经被我天越灭了,你还要回去做什么?”
皇后把头磕在地上:“西凉被灭了国,但国土没有被分割,恳求陛下放臣妾回西凉。”
“你就那么想离开朕?”
“臣妾没有脸再呆在陛下身边。”
“有没有脸朕说了算,朕在天越高位一日,就不可能放你回西凉!”
皇后彻底失望了,抬头抓着陛下的衣袍怏怏地说,“西凉已经永无出头之日,不可能再对天越有任何威胁了。”
“你就断了回西凉的念头吧!”陛下用力一扯,皇后就被甩到另一边。
“陛下,陛下,臣妾求您了……”
只凭皇后放声大哭,无尽嘶吼,陛下都不曾回头。对于皇后,陛下第一次那么坚定,第一次做得那么决绝。终于轮到她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她终于知道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欠他一份情谊。
皇后与陛下大吵一架的事很快被太后的眼线知晓,太后大怒,以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不能体谅陛下反而给让陛下忧心忡忡,罚皇后在坤宁宫禁足半个月。
皇后没脑也没生气,这次竟然乖乖地遵守旨意,就算是打入冷宫对皇后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她反倒想感谢太后这一举动,她正好利用这半月的时间来思考一下自己和陛下的关系,也让他们二人好好冷静冷静。
禁足毕竟不是打入冷宫,宫女们对皇后的态度和侍奉还算是周到,但是谁都知道,历朝妃子在打入冷宫之前都是禁足。
天一亮我们就整队出发了,楚牧修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昨晚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我心里既恼火又惊喜,他忘了就忘了吧,总比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