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修在我旁边站着,“洗干净了吗?”
我把脸抬起来,水顺我额前的鬓发一滴滴地留下来,“你帮我看看干净了没有?”
我问他话他也不回答,就是愣愣地瞧了我好久,我也瞧了他好久,月光打在他的眼睛里,稀稀疏疏,迷迷糊糊的好看极了,我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我的影子。
他伸手替我顺去鬓发上的水滴,手顺着鬓发一直摸到我的侧脸,他用手指在我脸上轻轻划了划,“好看。”
我窜起来笑着:“你夸我好看呐?”
他居然脸红了一阵然后迅速把手收回来:“没有,你听错了!”说完他转头灰溜溜地像是要逃跑。
我追上去拍他:“你装什么,我都听见了,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你不是说听见了吗?”
“我喜欢听,你再说一遍!”
“话不说二遍,你听就听了,没听着我也无能为力!”
我躲到后面猛地跳上他的后背,然后拉紧他的脖子,只把他当成府里的围墙一样愣是爬上去了,他倒也不烦我,可能是怕我摔跤从后面托了我一把。
“你要是不愿说就背我回家!”
半晌,他还是咧开嘴,“我说……你好看!”
我把嘴巴凑到他耳边:“什么,大点声!”
“我说天黑了快些回家去吧。”
“哈哈哈哈……”
那时候一起真的都很美好,我也真的是什么都敢想……
他一边喊一边朝前面跑去,他跑得很快很快,下了石桥又到了巷口。风穿过我的脸颊,路边那些枯落的树叶落在我的头顶。那一刻他是笑着的,我也是笑着的。我似乎看见了说书先生所描述的那个隐藏在西北蛮荒之地的小世界。它离我们那么近,那么近,仿佛就在我们眼前,只要我们跨出的脚步再大一点,只要努力再跑得快一点就能去到那个地方,就能无忧无虑,就能不老不死。
“大人,熠王殿下早在两天前就回城了,却没有半点声响,就连陛下也不知道。”侍卫卫连顿了顿,“据回来的人说,说是熠王殿下从庸州奔波赶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最近几日南相频繁出入熠王府,他们好像,好像在查二十年前那桩考生中毒案!”
卫连原来是张玮之身边的人,张玮之与陛下本来就串通一气,陛下曾经也派卫连刺杀过楚牧修几回,但是都失手了,所以到后来卫连就又回到了张玮之身边替他做事。想来卫连这个人也是可怜,自己技艺不精,这边的人嫌弃他,那边的人又看不起他,最后又被打回了娘胎。
张玮之一惊,若有所思,“怎么好端端的要查二十年前的考生中毒案,熠王殿下带回来那人张什么模样?”
卫连拿过一张画像,张开呈现在张玮之面前,“此人大概这副模样!”
“武德庆?他居然没死?”张玮之吓了一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张玮之又看了那画像好多眼:“仲言卿和潘庸无府上有什么动静?”
“潘大人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仲大人突然就生了重病,说是撞了鬼中了邪!”
“中邪?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中了邪?”
张玮之捋胡须:“没动静?这没动静更是越发的蹊跷啊,今夜你带几个人偷偷潜入他们二人府中,记住要做得干净点!”
卫连点头。
“这熠王回城都不向陛下复命,这是明摆着不把陛下这个国主放在眼里啊。庸州治水只剩李太傅一人,身旁没有一个可以照应的人,这是个好时机。这几年我为陛下劳心劳力,他楚牧修想要扳倒陛下,第一个就是动我,我反要顺了陛下的意将他一军。”
卫连似懂非懂:“大人是想动李太傅?”
“他楚牧修能动,我为何要坐以待毙,趁这个机会压制楚牧修又能巴结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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