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汪麟、赵忠两个终于回过神来,出来拦住北地佬等人。北地佬也真的笨傻了得,仍拉着王夫子不放。
“你们先出去。”汪麟气恼地上前推了他一把,见陈远没再说什么,这才呐呐地带着人出去了。
厅中闹出了这一出,谢定一有些心神不定,林签判倒轻轻一笑,迈步上前,道:“陈统领勿需如此,这位王夫子既然有话,何不让他说个明白。”
“也罢。就让这老匹夫说个明白,也省得让人说我听不得逆耳之言。”陈远怒气稍歇,淡淡道。
“两位大人,统领大人。”王夫子理了理拉扯乱了的衣服,好整以暇地拱手向三人施了个礼,道:“适才听闻,提刑大人令陈统领领一千乡兵,三日后准时出师安仁。统领大人经数月征招,才聚得乡兵数百,请问这仓猝之下,这一千乡兵从何而来?这兵从何而出?”
“这…..”刘远哑口无言。
“王夫子倒不用担忧,州中已去文铅山县衙,让其紧急征召乡兵。征集所得,自可归与陈巡检统领。”谢定一道。
“不然。莫说三日之内是否征集齐千余乡兵之数,就是征集了,这兵仍不能出,出则必败!”王夫子摇摆着头道。
“哦,这却是何道理?”谢定一问道。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王夫子拽起文来,“又言,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仓猝之下,集结的乡兵,不识攻战之法,不习军令,与农夫何异。这等农夫,不说一千,就是一万,乌合之众,徒耗资粮。驱使此乌合之众以应蒙元虎狼之师,与战事又有何益?是矣老夫言出兵必败也。”
厅中众人俱点点头。谢定一这些天跟在父亲身边料理乡兵之事,对此更有所感触。林签判倒听出话外之音,静立一旁,任由谢定一上前。
“若依王夫子之言,又当如何?”谢定一问道。
“夫战事,未料胜,先料败。与期领一千乡兵前往,远不如拣选百余精锐前往。一来物资筹集方便,二来战械能备。”
“王夫子言之有理,然蒙元势大,岂是百余人可抵抗。”谢定一摇了摇头。
“那又能如何?如今河口营中,统领经数月时间,招聚的数百人,虽习了些战阵之法,但兵械奇缺,许多乡兵还用的是木棍竹枪。如此之人,试问如何抗得了装备了强弓硬弩、横刀勒马的蒙元大军?”
王夫子侃侃而谈,谢定一长叹一声,退后不言。
“好了,不用再说了。”刘远上前,摆摆手道,“这蒙元人凶悍,乃是众所周知之事。但若人人都畏惧蒙元,举步不前,这朝廷,这天下还有何希望可言。既然提刑大人有召,吾等有死而已。岂能有所畏惧!”
“陈统领义胆忠心,林某甚是佩服。”林签判走出,拱手道。
“不敢当。”陈远急忙回礼。
“王夫子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但既然陈统领能体会朝廷之艰难,勇于赴义,决意应召出兵,其他的事,都可慢慢商议。依林某看,出兵之数,就视乡兵招聚情况,再回报提刑大人定夺。至于兵械,州城中倒有一些,等回城禀报提刑大人后,也可适当拔付些,决然不能让乡兵手持棍棒上场杀敌的。”林签判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