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喊杀声越来越大,苏已经能清晰地听见兵器交击之音,甚至闻见浓浓的血腥味,看来伏虎营也快坚持不住了,溃败就在眼前。
“大帅,请准末将率领最后一佐亲卫为诸位将军掠阵!”
熊芳对杨渭元抱拳说到。
杨渭元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准!”
熊芳大笑道:“诸位将军,熊某先走一步,魏军威武!”
诸将一脸肃穆,纷纷用右拳锤击左胸,齐喝道:“魏军威武!”
熊芳挥了挥手,身边最后17名亲卫立刻抽出长刀,随着他冲下点将台,杀入战团之中。
没有理会这悲壮的一幕,苏长吸一口气,死死咬着嘴唇,盯着最后的战场。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他竟然完全没有逃跑的念头,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与这支军队融为了一体。
想办法!
想办法!
快想办法啊!
重压之下,苏不断地逼着自己,这一刹那,时光好像回到了九年前,他第一次参加系统模拟战争训练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个菜鸟,在面对山呼海啸的敌人时,他也是这般不堪重负。
但最后从不认输的他不仅坚持下来,他还用敏锐的战争嗅觉,及时发现了敌人阵线上的空隙,然后通过穿插迂回,彻底粉碎了敌人的进攻,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如果当年能做到,没理由现在不行!
让我想想……迂回……迂回……
对了,迂回!
苏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是啊,孙子曰兵家之胜,不可先传。说的就是致胜之道千变万化,不可以刻板传授。
战场是活的,人也是活的,怎么能被一条计策拴住手脚?
苏只觉头顶上的乌云瞬间消散,露出一片朗朗乾坤,立刻抱拳道:“大帅,卑职以为正面战线守不住了,我们必须在战线告破前先将黑旗军引入包围圈!”
杨渭元目光一凝,问道:“有何良策?”
苏抱拳道:“黑旗军之所以拼死苦战,与我军形成对峙,就是因为帅旗仍在此处,只要帅旗撤走,黑旗军见无法冲击帅帐,必然后撤,只要他们后撤就一定会钻入我军包围!”
“不可!”
“万万不可!”
苏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在场所有将领齐齐反对,这一次就连杨渭元的脸皮都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沉得可怕。
“徐佐领,你可知道帅旗乃全军之柱,一旦帅旗后撤,军心必然大乱,局面将会立刻崩溃!何况我辈俱是铮铮铁骨,哪有被敌人撵得仓皇逃窜的道理?”
杨渭元眯着眼睛,沉声说话,似是已经愤怒至极。
苏心中大汗,没想到这帮古人这般迂腐,难道这个世界也有那么多假道学荼毒思想不成?
略一思索,苏再拜首道:“大帅,兵不厌诈,战场之上一切只为争胜,岂可食古不化陷大军于危难?何况卑职所请的撤走并不是后撤,而是前撤!”
“前撤?”
杨渭元眉头一皱,问道:“何为前撤?”
苏道:“帅旗之于黑旗军,便如萤火之于飞蛾,只要遣一佐人马扛上帅旗,前出点将台,沿战线外围向左移动,黑旗军的进攻方向必然会随着帅旗方向偏移,而左侧正是我军设好的伏击圈,他们一旦向左冲杀,立刻就会陷入我军的团团包围,如此则大势定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苏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说话,以为又犯了众人的忌讳,正要另编个理由继续哄人,却听一阵洪钟般的爽朗笑声传来。
“哈哈哈,老子一辈子仗都打到狗身上去了,危急关头倒不如一个毛头小子智计百出,愧也,愧也。”
一位将军拍了拍脑袋,又喜又愧地站起身来。
众将随之哄笑起身,有人骂道:“得了吧,吴老二你大头兵出身,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也敢学着徐佐领咬文嚼字?要是指望你,咱北武卫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众将又是一阵大笑,气氛顿时为之一松,就连杨渭元脸上的阴郁之色都散了几分。
“诸位将军别高兴得太早,计策虽好,可刚才熊将军已经带走了最后一佐亲卫,现在我们要到哪去找扛旗之人?”
苏仍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人看着好胜心疼。
几位将军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这有何难,末将愿扛帅旗,将黑旗军引入包围圈!”
“末将也请准出阵!”
“哈哈,帅旗何等重要,那些士卒扛旗哪能放心?我辈扛旗正好不过!”
刚刚起身的将官们再度跪倒,请准出阵,苏连忙低下头,尽量藏好嘴角的笑容,那些大义凛然的将军们要是看到他这副阴谋得逞的样子,说不定立马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卖了。
杨渭元刮了苏一眼,说了一个“准”字,二十七位将官立刻起身抱拳,扛上大旗飞身上马,按照苏的计策朝战阵左侧疾驰而去,点将台上瞬间空了一大片,只剩下杨渭元父子和扶着曹公公的两个小宦官。
一切果然如苏所料,大旗一动,黑旗军内顿时呼哨四起,三千余骑立刻脱离即将崩溃的正面战线,似是飞蛾扑火一般向帅旗移动的方向扑去,一头扎进了早已设好的包围圈内。
恰在此时,又有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
“启禀大帅,前锋营已经击溃沂水城中之敌,目前正在向中军驰援,现在已经加入对黑旗军的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