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饿着饿着醒过来的,身体很乏,但精神不错,毕竟睡了个够本。
我睡的地方,已经不是沈轶南的酒店。这里像是医院,又没有医院那样冷冰冰。沈轶南的盛怒,我还心有余悸,我甚至在想,保命为紧,是不是该对他解释?
诚然,婚后头那三年,我的心还在陆怀年那儿,我做所有事情出发点,都是陆怀年,可是后来,和沈轶南有了过多的牵扯,我其实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能够做到无动于衷。我对他上了心,这是真的,也曾萌生过,就此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把生活过好吧的念头,可凌雪的出现,让我亲手摔破这样的幻想。
我和沈轶南不能在一起的缘由,陆怀年不是那个主因,凌雪才是。至于陆怀年,我虽没办法看他受苦,但也不会再存着与他再续前缘的想法,我只是遵守我自己的诺言,替他守好品源,给他留条后路,就当是一笔勾销前尘往事。
沈轶南不问,我不说,于是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无法修补。
我怔愣间,有护士进来,看到我醒了,她轻呼口气。
“有吃的吗?“
“有的,您稍等。“
我这一等,几分钟后就等来了沈轶南,他身上的衬衫有点皱,脸色也像熬过一宿的苍白,但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依旧慑人。
我饿得难受,“有什么话,都等我吃点东西后再说吧。”
他轻哼,似很不屑,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吃得下去。
送进来的早餐,或者该说午餐,很是丰盛,我痛快地喝了两碗鸡汤,连汤渣都没放过,一碗白米饭配茄子肉丝下去,感觉满血复活。
我擦完嘴,掀开被子下床。我身上还是原来穿着的衣服,早就像咸菜一样。
“看来不是舍得醒了,而是饿的。“沈轶南的声音很平,没有带刺儿。
但我知道,事情远没结束。陆怀年还被扣在庆城,而陆家也乱成一锅粥,陆氏凶多吉少。我没打算做什么英雄,但我也不能让陆怀年因为我而遭这样的罪。
至于什么陆家陆氏,我不在乎。
“沈轶南……”我想说,谈一谈吧,他想知道的,我都会说,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但我不敢确保,他会相信我。
“知道刚才我打算去哪儿吗?庆城。”
我的心紧了紧,他要去见陆怀年,成王败寇。
“原来你这人挺怂的,知道躲不过,又是昏厥又是倒下,想看我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沈轶南自顾掏出烟,吞云吐雾起来。
“我知道你不会。你是沈轶南,你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你。“我望了眼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已经到夏天了吗?去年夏天好像还在不久前,这就又一年了。
沈轶南鄙夷,“你好像,没有求我放过他?“
“求你有用吗?”
他丢了烟,目光骤然变深,“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的意思是,我又要一脚踩进他的圈套,是吗?可如今我没得选。我自认没有欠他什么,但算计他结婚来给陆怀年留后路这事,一开始的确是我不仁不义在先,他就算要弄死我,我也不能说个不字。
要开口求沈轶南,不容易。
我左右思量,不得其法,最后化为一句很无力的:“那我求你。”
“拿什么来换?”他阴冷冷地打量我,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我站着,他坐着,谁占据着主动权显而易见。
“答不出来了?”
我的无力感又加深,“因为你什么都有了。“
沈轶南忽而一笑,像十足的恶魔,“也不是什么都有,譬如缺个孩子。想为我生孩子的女人很多,但名正言顺的,好像只有沈太太?“
不!我的头皮发麻,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我失神望向沈轶南,嘴里满是苦涩。
“看来沈太太并不答应这个条件,那就没什么可谈的。离婚的事耗着,至于陆怀年,就全凭我心情了。沈太太耍弄我的,我可以从他身上一点点讨回来,光想想都让我高兴。“
我分不清沈轶南嘴里的话,哪句是真又哪句是假,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根本就讨厌小孩。一想到他拿这种事来跟我谈条件,我就像被人箍着喉一样难受。
“为什么?你根本就不想要。”
沈轶南伸直了腿,笑得诡异,“你错了,谁说我不想要?你觉得,上次在医院,我非让你留下来检查有没有怀孕,是因为什么?”
被他提醒这件事,我的脑中突然嗡的一声,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他,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心凉了大半截,仔细回想那天,我还担心其中有诈,让宋游帮我找了个人在旁盯着,难道,那个人也是沈轶南的人?
我几欲站不稳,越想越觉惶恐不安,因为我想不起来过程和细节,只记得做了检查,拿了化验单,证明自己没有怀孕就走了,当时还在侥幸,找了人在旁盯着,谅沈轶南也不敢耍什么手段,却不料,越是安全的地方,就越危险。
“没想起来也不要紧。文樱,我对你,太好太包容了是吗?以至于你敢骗我这么久,只为一个陆怀年。要毁了你和他,花不了我多少心思,真的,但我觉得,那样太便宜你和他了。离婚,没有这么容易呢。“
沈轶南一边挽袖扣,一边缓缓站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告诉我:“等你怀上我的孩子,生下来,我再离婚也不迟。到那时,你尽管走,尽管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你。“
他勾唇轻笑的模样,像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