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清澈明净,像是一道溪水,自悠远的山谷流出。
赵施然在天南山待了近一个月,又跟着牧正阳、陆远行在山上写生,对天南山的地理地势有些的了解。
陈梦瑶、毛嘉志紧随在赵施然身后,踩在松软湿润的长满青苔杂草的土地上,抬头是遮天蔽日的大树。
仅有斑斑点点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射出来。
赵施然、陈梦瑶、毛嘉志耳畔的琴声逐渐清晰,清脆悠扬飘逸洒脱中带着自得之色。
意境深长,神情洒脱,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赵施然、陈梦瑶、毛嘉志仿佛身临其境,寂静的山林、淙淙的流水、奇石,怪松。
渔人卷起衣袖裤腿,提搂着鱼篓,洒脱行于水边,樵夫把斧锔弃于乱松间,自己在一旁的石头上小憩。
曲调时而上升时而下降,隐隐听到两人在一问一答。
谈话中似乎包罗天地万物、阴阳化育和生命道德的奥理,又蕴含看尽古今兴废千载得失是非只有青山无恙的感慨。
山中。
潭水碧绿,翠竹笔挺。
水从深潭里流出,汩汩地向前流淌着。
牧正阳盘坐在乱石丛中,将枯木龙吟琴横在身上,闭着双眼抚按琴弦,整个人与青山流水融合,在弹奏中达到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突然间。
牧正阳听到了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就像是汹涌奔腾的黄河在咆哮一般。
全身的血液循坏一周,渐渐地平息却似乎变得更加粘稠。
原本在五脏六腑内生生不息的内气,也有一部分转移到血管里,跟着血液运转全身。
“这就是血流如汞吧!”
牧正阳借助书籍中朦朦胧胧的气体,把养身操练到第二层五脏六腑内气生生不息的境界有一个月的时间,迟迟没能突破到第三层次,没想到在山里静坐弹琴却意外突破了。
但弹奏的节奏丝毫没有乱,指尖流淌出的声音轻重变化犹如国画中的“墨分五彩”,层次丰富而鲜明。
强音似焦墨浓郁而坚挺,轻音似湿墨飘渺而明晰,其间又有丰富的过渡色彩。
虽然毛嘉志在扎fit人乐队当任吉他手,却是昌河艺术学院古琴专业毕业的,曾经跟着古琴名家丁承蕴学习了四年。
尽管在校期间也一直玩吉他,还跟着陈梦瑶等人一起组建乐队,可在丁承蕴身边几年积累下深厚的艺术修养。
陈梦瑶听到琴音像是沐浴着清泉,心中的烦闷焦虑淡去许多,似梦呓般道:“这古琴声太好听了!”
毛嘉志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这是十大琴曲之一的《渔樵问答》,几处乐句的强弱起伏演奏得很是潇洒飘逸,第一段入板后第十八小节、第二十一小节的两次落句本来是渐渐变强,但此人却处理为明显的变弱,令人感到一种悠然自得之气,第二段结尾的两次‘放合’乐句本来也应该是渐渐变强,此人则处理为渐渐变弱,令人感到闲情恬适,非古琴大家难以做出这样巧妙的处理!”
三人循着琴声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不远处有一条两米来宽的小溪。
琴声似乎是和流水一起从山上流下来的,赵施然带着陈梦瑶、毛嘉志沿着小溪往上,爬上一道山坡可见一幽深的水潭。
水潭周围长满了翠竹兰花,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光滑石头,一位气质淡雅的青年端坐在巨石上弹琴。
陈梦瑶、毛嘉志眼睛睁大,他们本以为赵施然口中的老师是一位白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可他们见到的却是一位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
尤其是陈梦瑶,之前在南山酒业专卖店和牧正阳见过面,还质疑过牧正阳的密酒,呆呆地望着溪流当中似遗世而独立的牧正阳,“王主任说的那位居住在天南山山顶的隐士高人居然是他?当初在馨欣花店隔壁卖酒的那人?”
毛嘉志则是肺腑翻腾,古琴很需要积淀,满脸不可思议地呢喃道:“这人也太年轻了吧!竟然有着古琴大家的水准!还有这把琴,太简陋了吧,连油漆都没有上,但这龙头……像是活的一样!”
牧正阳的眼睛仍然没有睁开,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来了!”
“老师,你知道我们要来?”,赵施然问道。
牧正阳微笑着点点头,他养身操突破到第三层后五百米内的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在陈梦瑶等人还五百米之外时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自在铁口巷的救人风波过了后,做事就一直非常低调,除了赵雨石等喜欢书法的人,几乎没有人会来天南山,而他最近唯一显露自己的非凡之处就是在县医院救了叔叔牧大河,虽然做得很隐秘,但在门口碰到了王立刚,这次陈梦瑶忧心忡忡的来,很显然就是遇到了和牧大河一样的情况,县医院没办法解决,就让陈梦瑶到天南山来找自己。
陈梦瑶从医院出来有四个小时,见到牧正阳后急切地说道:“牧……牧先生……”
牧正阳继续把最后一段弹完,睁开眼望着陈梦瑶、毛嘉志道:“我知道了,你们先跟着然然下山,在村口的老樟树下等着,我马上就来!”
“噢……”,陈梦瑶被牧正阳给震慑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这人太厉害了吧!问都没问,就知道了?”,毛嘉志惊讶不已。
牧正阳说完抱起枯木龙吟琴,足尖在石头上轻轻一点,身形就飘出去两三米远。
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