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才将璟帝等人给击败,好不容易才迎来了今日这“绝佳”的机会,好不容易站在了距离权势最近的地方,只差了那么一脚……如若此时不冲上去,安知下一次他要等待多久,才能再迎来这样一个机会?
岑远章忽然想起了庄家主。
那也是个老不死的东西,愚蠢又无知,借着祖宗累积下来的几百年根基,才勉强从杨承君手里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岑远章有时候会眼红庄家的荫蔽,想着若是自己是庄家主,如若自己手中能够握有这样大的权力,庄家这几十年来何至于被璟帝揍成这副怂样?
只可惜,掌握着那样大力量的,是蠢笨的庄家主。
而他岑远章,在外头虽然得了一个好听的“新贵”名头,可京中世家都知道,他祖上不过出身草莽,家中只有几十年的暴发户底蕴。
岑远章想着,那大伤了元气的庄家,或许能够给他提供最后一丝便利?
商队、将门世交、足够挥霍一辈子的财富……或许还会有庄家私底下招兵买马培育出来的势力?
岑远章像是一只找到了食物的苍蝇,开始按捺不住地搓起手来。
没过多久,“愚蠢无知”的庄家主接到了岑家人的密信。岑远章在信上鼓动,道如今杨家颓靡、敌人疲软,叫庄家主抓住机会。
话是说得好听,可庄家主脸上却阴沉沉一片:“他疯了?”
杨家疲软?难道他庄家就还有翻身的余力了么!
同党被杨承君给拔了七成走,他现在完全就是趁着璟帝和杨承君不在,才得以稍稍喘息,哪里还有能耐伸得出手去搅弄浑水?
如今庄家的状态,比之当年夺嫡之争之后的元气大伤还要惨淡。庄家主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庄家目前仅剩的聪明人,可能就只有那个被他踢出族谱的庄寅了。
只是他脑子跟不上来归跟不上来,但至少足够孝顺,知道祖宗留下来的根基,哪些是必须不能动的。他纵然不能信手拈来什么四书五经,但总归还记得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如今岑远章叫他跟杨家斗,这不是叫他把青山全都赌上,去拼一回死活么?
他拼个屁!
岑远章眼里只有贪婪,可他却不一样,他的背上还背负着阖家的性命和未来啊!
庄晟在一旁也是看得心火直烧,愤愤地拍着扶椅靠手:“爹,孩儿前些时候就同您说过,这岑远章不是什么好东西!庄家的世交被新帝拔了大半,偏生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国公却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明摆着是之前将我们当成枪使了!”
他前几日被卫祁伤了腿,现下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拍着椅子无能狂怒。
却还是将岑黛那日莫名其妙的话给记在了心里,不停地提醒庄家主。
庄家主听得耳朵疼,皱眉摆手:“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听一遍便够了,搞点有用的。”
庄晟悻悻地闭了嘴。
庄家主似是习惯了,默了默,道:“晟儿啊,爹着人将你送去江南,你今夜就走,带着你娘和你的几个弟弟妹妹。”
庄晟顿时睁大了眼,愕然道:“爹?”
庄家主揉了揉眉心,瘫倒在椅背上:“岑远章是个疯子,可那豫安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她年轻时就是个疯女人,如今虽然手生,可血气尚在,依旧是个疯婆子。只要咱们没能吃下杨家,事后豫安决计不会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