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起来。
昨晚上剩的饭菜热了,吃得饱饱的。刘有有赶出三轮车,说:“今儿咱骑车‘远征去’。昨天向北,今天向西远一点走。咱走一路,捡一路。”
六妮说:“远点走,今儿去发财。”有有说:“妮妹子就想发财。”六妮说:“你看有有姐,人谁不想发财呢。”
刘有有蹬着三轮车在前面走。六妮连跳了好几下才上了车。有有说:“看你个俏样子,怎么连车也上不去?”六妮气喘吁吁,连咳带笑说:“骑得太快了,我怕压着我的脚呢。”
她们走着,说着,不知不觉向西走出约500米,来到一处社区,三轮车停在一排有垃圾桶的路旁。还没站稳六妮就急忙跳下来,差点摔在地上。有有吓了一身冷汗,说:“妮妹吓死我了,伤着没有!”
六妮说:“没事,没事,毛皮未动呢。”
两人急忙走到垃圾桶前。六妮尖叫一声,“有有姐你看!”其实刘有有早看见了。那是一个果品箱子。六妮打开一看,里面是用食品塑料袋装着的八个大白馍馍,上面还点着红点点。有有说:“这是谁家孩子满月看喜的馍馍,吃不了,放在这。”六妮说:“你看真有好心人,怕弄脏了,放在桶盖上。”六妮顺手把纸箱抱在三轮车上。有有说:“这种情况我遇见多了。不少好心人把能穿的衣服,鞋子用纸箱或塑料袋装好放在垃圾桶旁,等你去捡。”
她笑着说:“还有一次,大概是过阳历年吧。傍晚的时候,我出来捡垃圾,在塑料桶盖上捡到一个大包包。回家打开一看是两条大鱼。我当即就剖洗上锅煎了一根。哎哟,哪个好吃呀,现在想起来还流涎水呢。”六妮随口问道:“你说有有姐,这两根大鱼是不是好心人特意放在那儿呢?”
“谁说得上呢?”刘有有接着说。“依我看肯定是好心人可怜你,有意让你捡回家过节呢。”
她们继续往前走。又来到一处垃圾点。捡到了三捆绑扎好的啤酒瓶,一捆纸壳,一大包旧报纸等废品。还捡到了半袋泡菜,大半箱过期的蒙牛纯牛奶。六妮拾起一包看看上面的日期,一算计刚过期5天。六妮问:“你看有有姐这过期奶能不能喝呢?”刘有有说:“你拿一包我尝尝。”六妮递过去一包。刘有有用牙切:“挺香的,没事,喝吧。”看看周围没人,两人一人一袋,很快喝光。
快12点的时候,她们来到一个封闭式高档玫瑰花园小区。刘有有说:“进去看看吧,这里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垃圾也肯定肥。”两人下来赶着车子,来到大门口,扪着头硬往里闯。被门卫“保安”拦下来。要她们出示证件才准进。六妮说:“俺一个捡破烂的,哪有什么证件、手续呢?”门卫一变脸说:“捡破烂的没个好东西,不是偷,就是摸,不能进!”
刘有有一听气炸了肺。“你凭什么侮辱人格?”
“看你们个熊样就不是正装货!”门卫说。
“你门卫才不是好东西,看着别人,自己偷!”
两人嘴越拌越凶,互不相让,快打起来。这时,金六妮站出来说:“你门卫讲不讲理!凭什么说俺偷?俺不是自夸,几天前,电视台还宣传过我们呢?”
“我不信,凭你们这号人能干出好事来?”
刘有有吐了他一口。“呸,不要脸的看门狗!”门卫过来要打人。一看不好,六妮急忙上前拉开有有姐,说:“咱走,不和他小人斗。”
二人刚走出不远,门卫一扬手,大声叫喊:“哎——你们垃圾婆有胆回来,看看谁怕谁!”
离开玫瑰花园,二人又溜达了一会儿。有有姐心里还是念念不忘那个不讲理的门卫。老在嘀咕:这个世道有钱人是大拿,捡破烂是下贱。社会总是瞧不起这些低等的人。他们不就是因为缺钱吗?咳,她愈想愈龌龊,差点被一块小石子绊倒。六妮知道有有姐还在为和门卫吵嘴的事生闷气,想耐心开导开导。找到一个安静地方坐下来。六妮问:“还生气吗有有姐?”
“我才不生气呢。要生气,天天气死。”
“是啊有有姐,生气不如攒钱好。”
“说是这样说。可咱捡垃圾的穷鬼就是不吃不喝又能攒几个钱。”她这样说着,心里更加不平,“有些人就是瞧不起捡垃圾的,说三道四,指桑骂槐,污蔑咱又偷又摸……其实捡垃圾的还是好人多,他们活脏,思想却不脏。”
六妮也随声附和着:“其实这些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各有一本难念的经。他们虽然穷,志气不穷;干的活低下,人格却不低下。”
说着,六妮掏出手机一看十二点多了。有有问:几点了妮妹子?六妮说:正好十二点半。有有说:吃饭吧。你把捡来的馍馍拿来尝尝好不好吃。六妮说:你忘了,还有捡来的泡菜呢。有有说:“快拿过来,开开胃口,今中午就着泡菜饱餐一顿。”听着有有姐说泡菜开胃口,六妮呵呵地笑了,有有也笑了说:“你要不提醒,还真忘了有泡菜呢。”
六妮一看连双筷子也没有。嘴里念着:“没有筷子怎么吃泡菜,能用手抓吗?”有有连忙说:“去路边树上折两根枝条不就行了,怎么大活人叫尿憋死呢。”
六妮折回枝条,一人一双,搛着泡菜,大口大口的吃着捡来的馍馍。吃得是那么香甜顺口。不长时间一人一个大馍馍很快下了肚。六妮吃得饱饱的,还打了两个嗝。有有又拿来过期的蒙牛奶,送六妮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