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草屋,我随即便捏诀唤来一朵云,找准了靠南的方向,便匆匆飞过去。
说来这南月岛上的景致倒是不错,可惜了我今日是没有任何兴致赏景的。
这岛上没有凡人,再加之日头灼人,所以我飞的不高,只是贴着树丛匆匆掠过。
可能是此处灵气逼人的原因,这岛上有不少珍稀的飞禽走兽,就连那最普通的海鸟也似乎极有灵性,非但不怕我,反而绕着我盘旋飞舞,看起来是有意亲近。
不过那叽叽喳喳的鸣叫确实让我有几分烦躁,毕竟刚刚恢复记忆,我脑子里的信息太多,需要慢慢梳理。
因此我加快速度,很快便将海鸟抛在了脑后。
很快我便已飞到了南月岛靠南的尽头。那一片是一片白色的海滩。
我收了云,寻了个阴凉地坐下。目光尽处只见一条水平线,天和海在那里交界,云和浪在那里汇集,微微的海风带着海水的味道迎面扑来,我觉得心中稍稍明朗了一些。
只是,我与青云该如何说起呢?
我听师父说,他虽生于上古,但在六界扬名却是几千年前的事。也是在那个时候不久,东海的蓬莱岛上,忽天降瑞气百鸟齐鸣,一株仙草竟自行修炼成了仙胎,随后天帝便命人将这仙胎接上了天,那仙胎便是我。
从前旁的神仙总是告诉我,我是一棵灵参吸够了天地灵气自行修炼成了一个小娃娃,但后来长大后,我偷偷潜入天机阁,才知晓并不是这么回事。
青云是我师父的老友,幼年时期我以为他不过是一方外散仙,除了年轻一些,和我师父其他的朋友并无区别,因他与我师父是一辈,所以我自然唤他一句叔叔。
只是后来我偶然在天兵天将口中得知妖帝青云堕魔的传闻,我便隐隐开始怀疑了。虽然我总是告诉自己,青云叔叔不可能是那罪恶滔天的妖帝,可我那师父的异常还是让我不安。自青云叔叔失踪后,他便总是独自坐在采薇宫前的高台上喝酒,甚至总是闭门谢客。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个及腰的小娃娃,虽有些没心没肺,但也是会看脸色的,我知道这肯定有问题。
等到我一千二百岁,在天界也算是成年的神仙了,也是时候下凡历练了,我才从天帝口中得知,妖帝青云失踪,妖界大乱,不少妖物流窜到人界,已完全扰乱了人界的秩序。
可惜我此番下凡是为历练,按规矩来说,必须要抽走一身法力,不然我到了人界少不得要做些为民除害的事。
师父说:“你只有像一个凡人那样生活,才能够体会众生疾苦。碧落,快去吧。”
虽说我千百个不愿意,下凡历练倒是无妨,可抽走法力又保留记忆,这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明明是个神仙,却要承受和普通凡人一般的命运。对于修炼初成的我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
可我没有选择,人有人的命,神仙有神仙的命,人没法选择,神仙也是。
我初下凡降落的地方是东洲一个叫做余杭的小城外,幸亏当时是晚上,不然被哪个凡人看到从天而降一个大活人,指不定会将我误认为哪个女妖。
我如今是个法力尽失的弱女子,若是被人误抓了去,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这东洲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因此人界多数的凡人都聚居在这里。人多的地方妖自然少,可我这回下凡的不是时候。妖界大乱,妖物四处流窜,就连这东洲也十分的不太平。
下凡前我专门去请教了那值日功曹,他说在凡间若是没有钱财在身,恐怕寸步也难行。可我那死心眼的师父扔我下来时偏偏顺走了我装的鼓鼓的荷包。也是失算了,早知如此我何必装那么多黄金,直接带颗鸡蛋大的珍珠多省事,反正那东海老龙王每年都要送我师父几箱。
可惜我那时候还不知财不外露这一道理。否则我决计不会轻易当掉我那昆仑玉的手镯,若不进那当铺兴许也不会牵扯出后来的那么多事。唉,这也许便是我碧落的命了。
夜里风凉,索性我虽失了法力,但仙骨没有被剔,身体仍是仙体,自然不怕那风寒暑热。
我找了个背风的的山坡,用干树叶铺了个床,又去寻了些柴禾,打算就这么凑活一夜。
如今没了法力,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这其中便包括那生火。那生火的原理我倒是知道,钻木取火,可真操作起来却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简单。
总之,这火是生不起来了。
其实倒不是我怕冷,而是这荒郊野外的,若是没有火光,遇到那么一两个野兽可就完了。
若是崆峒印的守护神的碧落仙子下凡历练的下场是入了那野兽的肚子,待我回天,铁定是整个天界的笑话,莫说我那师父,就连我这般没皮没脸,也丢不起这个人。
可这火就是生不起来。
我有些犯难。
我听说那天帝的第四子封禹下凡历练不仅混的风生水起,更是考上了当朝状元,成了深受一方百姓爱戴的好官,听说他寿终正寝那一日,整个州府的百姓都来吊唁。可为何到了我这儿,就是这般狼狈,这着实不公平。
我曾听师父说过一句人界的俗语,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如今就是这般境况。
方才我还担忧这荒郊野岭兴许有野兽出没,如今在我东南方向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狼嚎。
我不禁怀疑,这兴许是我那不靠谱的师父专门派来为难我的。
“唉”我轻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头顶黑漆漆的树丛。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