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条湿漉漉的小巷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个个屋檐下的一盏盏昏黄灯光,再踏上一朵朵霓虹闪烁的明灭光晕,洛依的双脚有着自主意识地带着主人回到了家。
把雨伞放下,她站在家门前,抬手准备按下密码时,门却在同一时间被打开。
“小依?你回来了?”
站在她对面的,正是她那温柔娴雅的妈妈冉若倾。
“妈,您要去哪?”
“天色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妈就想去云姥姥那找你,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快进来,外面风大着呢。”
伸手将女儿拉进家门,冉若倾把门关上。
“晚饭都吃饱了吗?厨房里有饭,我还给你热着。”
看到女儿低着头将雨伞撑开来晾在台阶上,冉若倾心疼地看着那张巴掌似的小脸蛋。
唉,这孩子呀总是这么瘦,怎么养都养不胖。
“不了妈,我刚跟云姥姥吃过山药粥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玄关走去。
“那好吧,一会儿你饿了再吃。”
换上毛绒绒的室内拖鞋,冉若倾拉住女儿的手坐上沙发。
“小依啊,云姥姥今天的状态还好吗?”
想到她昨天去看老人的时候,老人一直不停咳嗽着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让她感同身受得仿佛也跟着呼吸不到无处不在的空气。
“还行吧,虽然也会时不时地咳嗽,但下午睡了一觉之后,就明显好了一些。”
随手把沙发上摆放着的抱枕塞进怀里,洛依将它稍稍用力往怀里抱了抱又松开。
低头一垂眸,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那只戴在她手上的安福银镯。
“妈,云姥姥把她的银镯子送给我了。”
放开怀里的抱枕,她把左手搁在枕面上,用右手手指缓缓转动着那螺旋状的银镯子。
察觉到女儿略显复杂的神色,冉若倾握住女儿戴着镯子的手,看了看那个秀雅而简单的银镯子,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云姥姥送你的你就收下吧,别辜负了老人的一番心意。”
老人将安福银镯送给女儿的用意她当然明白。
“梁姨也这么跟我说,可我还是觉得...”
话没说完,洛依的眼圈就红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得一直想掉泪。
这是老人送给她的诀别于世前的礼物,这礼物代表着老人对她的牵挂,也代表着老人对她的祝愿。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需要这样的礼物,而只愿云姥姥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好了孩子,别想太多了,你也累了,早点洗漱睡觉去吧。”
心疼地抬起女儿的小尖下巴,冉若倾拿着纸巾帮她把眼泪擦掉。
“妈,您也是。”
从冉若倾手中接过纸巾,洛依拭去眼睫上沾染着的点点湿润。
“对了妈,淇淇呢?”
她回来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到那疯丫头的半点影子。
“哦,淇淇到你小姨的店里帮忙去了,你没空回来淇淇又刚好放假,她就让淇淇过去帮忙了。”
也对,现在是接近年关大肆采购的关键时刻,小姨的店肯定早就忙得人仰马翻了。
点了点头,洛依站起身来:
“妈,那我先上去了。”
“嗯快去吧。”
冉若倾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准备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厨房收拾干净。
爬上二楼,洛依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上穿着的外套脱下来挂到置物架上,然后身子一个放松,她直挺挺地倒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随手拉过被子的一角盖上肚子,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是走马灯一样闪现着与云姥姥相聚在一起的那一个个开心时刻。
从爸爸第一次带她来到云姥姥家,到她时常有空就往云姥姥家跑,然后到她告诉云姥姥她考取了她想去的h市xxx大学,再到她带着乔霖浠去见云姥姥...
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自动放映着的那一幕幕,让她忽觉有些悲从中来。
隔着水雾,她将戴着安福银镯的左手举至眼前,细细抚摸着那盘旋得似是没有尽头的螺旋花纹,她的心中,一片凄然。
云姥姥...云姥姥...
任由泪水潺潺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想让这一刻的自己,能够再次痛快地哭个够。
不想让自己的难过从这扇门中流泻而出,她咬着下唇从床头抽出两张纸巾,将它们半盖到自己的脸上,让它们像海绵一样吸收掉不停冒出的泉涌般的泪。
凄凉的夜色,就这么悄悄笼罩着屋外的萧瑟与屋内的悲伤,它们相映着留下了伤春悲秋的凋敝与喟叹。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渐缓,她把脸上几近湿透了的纸巾拿开,慢慢从床上坐起,她红着眼眶转头看向梳妆台的第3个抽屉。
一动不动地,她就这么坐在床上,仿佛一尊没有任何感情与知觉的木讷雕像。
又是一段时间的悄然流逝,她终于眨了眨疲累的眼睛,开始移动身体靠近那个久未打开的抽屉。
手指犹豫着摸上抽屉圆滑的边沿,她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后,从抿住双唇将它慢慢拉开。
被拉开的抽屉里,一只蒙上了薄薄灰尘的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似在无言诉说着它的寂寞与孤独。
指尖极缓慢地碰触到暗紫中夹带着金丝线的盒面,她眸光忧伤地将它捧了出来。
打开那个蒙上薄灰的盖子,她当即屏住了呼吸也闭上了眼睛。
让自己鼓足了所有勇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