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坐在床前,老人则靠坐在床头,两人就像一对感情深厚的祖孙俩,述说着以往那些开心的陈年旧事。
不知不觉,窗外的幕色完全笼罩下来,毛毛细雨也终于有了些许停歇的迹象。
屋外,吃过晚饭的梁妙艺又来到了老人的家。她打开房门,看到洛依正把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老人露出来的肩膀。
“小依,你先回去吧,你在这也忙活大半天了。”
梁妙艺将接好热水的盆子放到木架子上,她搓洗着毛巾准备给老人擦澡。
这寒冷的大冬天,除了天气太寒冷之外,老人的病也不允许经常洗澡,所以她便每天勤快地给老人擦澡。
“梁姨,让我来吧。”
给老人擦澡的活,洛依以前是没做过,可细心周到的她肯定可以做得很好。
“我来我来,还是我来吧。”
梁妙艺展开拧得半干了的毛巾,那袅袅的热汽争先恐后地飘散在冰凉的空气中。
“梁丫头,你就让洛丫头...咳...给我擦一擦吧。”
老人低下头来咳嗽了几下,帮着洛依开了口。
她有预感,她在这世上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天了,就让这丫头给她擦一回澡吧,就当是丫头提前为她送行了。
老人开了口,梁妙艺也不好再拒绝,她把温热的毛巾递给洛依,让洛依为老人进行每天的擦澡工作。
接过毛巾,洛依将它对折摊在掌心上,开始细心地先给老人擦脸,再到汗湿过的脖颈。
重新把毛巾泡进热水里仔细搓洗干净,她再次拧干毛巾给老人擦手擦背。
她的模样,就像她对擦澡这项工作熟悉得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样。
给老人擦完背,梁妙艺搀扶着老人,将双脚放进又添加了一些热水的盆子里,洛依半蹲在地上,轻柔搓洗着老人的双脚。
她捧起热水,冲洗着老人的脚腕,然后开始细细揉搓按摩,让老人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把双脚都按摩了一遍,她拿着另一条干燥的毛巾帮老人擦干双脚,这时的老人已经靠在床头上有些昏昏入睡。
看老人一副随时进入酣睡状态的安详脸庞,洛依和梁妙艺对视着抿唇一笑。
她们把老人的双脚放进被窝里,然后小心把老人放到床上,再盖上绵软温暖的被子,为她轻轻拢紧。
收拾好一切,两人上前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梦乡的老人,她们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来到只隔了一间屋子的卫浴,梁妙艺将端在手中的盆子放下。
“你先回去吧小依,你一回来就忙活了这大半天的,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从洛依手中拿过毛巾,梁妙艺打开温水的水柱,开始搓洗给老人擦澡的毛巾。
“我不累梁姨。”
比起她们这些经常来照顾看望老人的人,她这半天做的实在算不了什么。
“梁姨明白你想多陪陪云姥姥的心意,可现在时间也晚了,一会海生也该过来了,你就先回去吧啊,明天有空了你再过来。”
海生,也就是梁妙艺的老伴,因为现在老人的病比较严重,梁妙艺不放心老人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就让老伴海生每天晚上都过来这里睡,以防老人夜里有个好歹也好有人照应着。
“梁姨,辛苦您和海叔了。”
他们一家人的默默付出,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
多亏了善良的他们对老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老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哎你可别这么说,大家也都是这么做着,没有辛苦不辛苦的。要说,你也是云姥姥的邻居,你不也来照顾云姥姥了吗?所以啊,我们谁都不要说谁辛苦了。”
将搓洗干净的毛巾晾起来,梁妙艺谦虚着说道。
“梁姨,您人真好。”
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圆润身躯的38岁妇女,洛依是真心为她的善良点赞。
“你也很好啊小依。”
笑开满脸的红润灿烂,梁妙艺将盆子里用过的水倒掉。
“梁姨,我跟您说个事,云姥姥刚才把她的银镯子给了我,我...我想还给她。”
伸出手,洛依想把戴在手上的安福银镯摘下。
“哎!别摘别摘,老人家送给你的你就戴着吧。”
伸手按住洛依想要摘下镯子的手,梁妙艺语重心长地劝说。
其实,刚才她们在给老人擦澡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洛依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她认得那是老人从不离手的安福银镯。
银镯名唤安福,那是寓意着保平安,转福运的意思。
想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来照顾老人,她虽从不曾想过从老人身上得到些什么,可突然就这么看到这只银镯子戴到了洛依的手上,她的心底依然还是有些不舒坦的。
她的不舒坦,谈不上嫉妒和埋怨,可它仍然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心底,让她感觉颇不是滋味。
这件事情她不好开口问,现在洛依自己先提起,还提出要把银镯子归还给老人,她这心里也就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在这一带谁都知道,老人跟洛依的关系是最亲的,亲得就像一对真正的祖孙俩一样,感情深厚得令人羡慕。
从小,洛依就跟着爸爸妈妈经常来这里看望老人,她们之间的互动本来就足够密切,等到洛依的爸爸不幸离世之后,洛依更是一有空就往老人这里跑。
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关系才亲密得如同一家人一样。
试问,亲如一家人的老人,不将自己的安福银镯留给亲人一般的洛依,又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