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娅最近的气色不错。这是潮汐及众人见到她时扑面而来的感觉。她并没有受到与乔沉分手的任何影响,乔沉表面也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感波动,只不过据他的发小孟非凡透露,分手那天晚上他在酒吧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至少在别人看来,他是真正的喜欢过肖娅的。潮汐把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里还有微微难过,只不过再也没有之前那般重感情的痛苦,毕竟过去的已经是过去,就算当初他没和肖娅在一起,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江起第一次和她讲话,是在校法语文化节上的那次表演时。作为法语系学霸中的学霸,抵不过众人和老师的极力要求,潮汐被迫选了一首法语版周董的晴天。她倒是挺喜欢唱歌,音色和韵律倒是也不错,只是一直妄自菲薄,鲜于展示。那天是她十九年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化妆打扮,也是第一次穿上曾经艳羡过别人上身的小礼裙。裙子是她最喜欢的淡漠蓝,是很衬人肤色的颜色。
歌曲表演的很顺利,其实潮汐并不怯场。平时话不多,是因为没有什么话要说,更重要的是,没有什么人值得让她说那么多喜听不厌的废话。
下台的时候掌声雷动。外院的法语系人才济济,声名在外,并且下容纳最多人数的校大礼堂,一场文化节的邀请函涵盖学校各个院各个系的领导老师和同学,出尽了风头。
潮汐下来的时候听见夏蝉一向高亢嘹亮的大嗓门一直激动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抬眼循着声音望过去,想看到的人没有看到,倒是撞进了乔沉总像盛着星辰大海的眼睛里。他坐在那里,目光烁烁,看过来的目光像是容着万点星火,沉静里挟裹着波动。潮汐没多想那其中有何意味,知趣的立即收回目光,继续寻视着夏蝉。
江起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那双眼睛是潮汐记忆中最深的印象。他的忽然出现让她有些愕然。他白衣黑裤,似是恰好经过,又像是故意相遇。潮汐不知道是该越过他走过去还是等待他先过立在原地,他身后那片位置的正中方坐着夏蝉,是她要过去的终点。
“唱的不错。”
他踱步般的经过她前方,忽的撇下一句话,衣领袖口挟带的薄荷香气也随之若有若无的飘过来。明明是夸奖的词汇,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淡淡漠漠。潮汐一愣,并没有注意到他同时看过来在她脸上打量几秒的神情。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江起已经迈开长腿走出了好几米远,她在原地呆若木鸡。夏蝉在后面说了啥她都没听清,潮汐只看见她一开一合的嘴巴,和乔沉看过来时微微眯起的眼角。
一种从脚底生起的热气从下而上如离弦的箭忽的直冲眉头。潮汐生平第一次感到一股无来由卷起的无名冲动,伴随着眼前闪现过的乔沉的眉眼,肖娅的颦笑,还有那个雨天穿过雨幕的昏暗画面,互相融合,凝固成一身不矜的勇敢。她迈开步子赶上江起,一转身站在他面前。
“请问你认识我?”
江起抬眼看着她,慢慢放停脚步。像是在玩味女孩子莫名其妙且突如其来的询问,眉眼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认不认识,与我的赞扬有关系?”
潮汐比他矮了一个头,他说话的时候她仰起脖子才能直视他。她目光游移到他轻轻开合的好看的嘴唇上,不由得感慨他的五官没有一样是不相配的。长的正正好好,生的清朗分明。之前看久了乔沉,以为他已经是她心中最好看的白月光,直至平淡的生活中开始出现另外一种不同的格调,才愈发觉得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视觉动物,自知肤浅的同时,自我又乐此不疲着。
“有关系。不认识的人的夸赞,对于我来说就是讽刺。”
潮汐说这话是有依据的,至少在她看来。小时候的记忆一一从眼前带着锋利的刀刃划过,将她还未愈合好的伤疤血痂慢慢揭开来,新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冒着热气,刺痛了她的眼睛。
江起唇角有一丝看不真切的笑意,他目光沉沉直视过来,一时间潮汐竟然被看的有些发窘。
“你总是喜欢以最坏的恶意这样揣测人么?”
潮汐忽然被问的哑口无言。这句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印象中好似是那以笔为戎的周树人老先生在文章中曾经的大笔淋漓。“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的......”这话虽于此并没多大联系,从江起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有些接不住茬。最坏的恶意她并不是没有的,过往的日子已经给了她这毫无畏惧的灵魂沉默寡言的权利。
江起垂眸望了她一眼。面前的女生倒是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矜傲,只是静静的把眼神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潮汐感觉自己有些神经质,仿佛刚才的自己不是自己,无脑的跑到一个陌生人面前问这种毫无逻辑的问题。“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在讽刺我。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我都会弄清原因,据理力争。既然是夸赞,那就谢谢了。”
“你有点奇怪。”
江起说话的时候已经想要走了。潮汐低头时看见他的脚尖方向已经偏移了面向她的位置。这句话如当头一棒把她震撼的不轻。她刚想说话,就碰撞上他擦过她离开时带起的风感,然后陷入一片沁鼻的薄荷里。
夏蝉已经过来了,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是谁?你有没有看见肖娅在后面一副要把你吃了的样子?你别和我说那是江起。”
潮汐点了头,顺势回头望了一眼肖娅。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