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又开始了。
那种整个脑袋像要炸裂的感觉真是让人生不如死。江起从电脑前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布洛芬。
自从记事起就开始的不规律的疼痛,就这样伴随了他十几年。大多数时候他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只是有时候疼的厉害,才会想起小时候模模糊糊的记忆,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温柔的女人,总会把带有温度的手掌,轻轻地覆在他的额头上。只是这些记忆已经碎的一塌糊涂,他一点都拼不起来,也未曾看清楚过那女人的脸。
他十岁的时候曾经问过江向诚。为什么三岁以前的记忆一点都没有。那天美术课老师布置了一个奇特的作业,能记得起自己三岁以前的记忆的人,把记忆里最多的东西画出来。他绞尽脑汁也记不起来,只看见周围的小朋友画的飞快。江向诚笑着摸摸他的头,说哪有人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那些小朋友都是为了表扬胡写乱画的。自此之后,他相信了自己从未有过年幼的记忆,而那个白衣女人,终于也在他的回忆里无疾而终。
手机铃声忽然把他从过去中解放出来。
“喂?”
他伸出手指在太阳穴处轻轻揉起来。“林非?”
“江起哥?出来玩?今天我生日,我们在夜色。”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他闭着眼睛就能感知到现场的热闹。林非这小子又跑到那里去玩,估计又是瞒着江落。
“生日跑去蹦迪?江落呢?”他感到痛感稍稍减弱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场轮回的折磨。
“本来说好和她一起去游乐场的,但是她要补法语。我就和朋友们一起来这里了。”
江起眉梢微微挑起来,像在回想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马上去。”
“老师,今天我男朋友生日。我已经拒绝了和他一起去游乐场。”
潮汐刚把几句口语讲完,就看见江落把精致的小脸探过来。“所以我能不能提前下课啊?我想去夜色给他过生日。”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潮汐总觉得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眉眼熟络是一回事,心性相通又是另一回事。
“江叔叔不在吧?”
江落听到她话中的意思,一下子高兴起来。“不在不在,他今天刚出差,后天才能回来!”
“那倒是可以,但是我明天来的时候,你得把这些句子完整流畅的给我背出来。要不然下次就没有提前下课了。”
潮汐笑着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猝不及防间的在右脸上被迫承受了江落的一枚香吻。“老师,你和我一起去玩吧,我给你介绍介绍我的男朋友,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我就不用了吧,这有点不太合适。”潮汐最害怕这种邀约。“你们俩过生日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想成为一个闪烁的大灯泡。”
江落可没耐性听她的解释,一把拉起她的胳膊就站起来。“走吧老师,不止我们俩,他朋友也会去。”她站着想了一会儿什么,忽然又笑嘻嘻的靠近潮汐。
“老师你不去就我一个女孩子,我要是被欺负你会心疼的。”
潮汐哭笑不得。
江落转里掏出什么东西来,潮汐定睛一看,是一盒隐形眼镜,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脸上的眼镜忽然被江落顺手摘了下去。
“我早就觉得你长得好看,都被眼镜遮去了光芒。”她伸手把盒子推过来。“老师你就答应我吧,我一个女孩子在那里也没人说话。”
潮汐微笑着望着她,看见她眼睛里都是星星。
夜色真是像她的名字一样魅惑。潮汐还是头一次出入这种场所。夏蝉的前任曾经是这里的调酒师,她记得夏蝉以前常来这里玩,而她一次也没踏进去,都是到了门口又拐回去,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张牙虎爪的怪物。
江落拉着她的手细细软软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温柔,直直的传入她的掌心里。
“小落!”
留着寸头长得很是精神的男孩在不远处站起身子向这边挥着手,那边稀稀拉拉的坐了五六个人。潮汐记起来这是在张记牛肉面馆见过的和江落一起的男生。
江落拉着她兴冲冲的跑过去。“老师,这就是我男朋友,林非。”
林非笑嘻嘻的把江落往怀里一带,又朝潮汐大剌剌的鞠了一躬。“老师你好!”
“哥!”
女孩子眼神忽的瞟到侧面角落里坐着的人,喜出望外。“你怎么来啦?”
潮汐回应了林非一声,循着她的声音望过去。江起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手里晃着一杯酒,眼神不慌不忙的飘进她的视线里。不知道是因为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交错着照到五官变得模模糊糊还是他喝了一些酒初现微醺的原因,她好像看见他看过来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温温柔柔的色彩。
世界真小。江落,江起。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眉眼熟络是有原因的。她和江落大部分的时间都交集都在那些枯燥的法语字母上,还未曾听到她提起她还有一个哥哥的这般家事。
“你好老师。我是她哥,江起。”
他微微抬起酒杯,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潮汐微微颔首致意。她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走到江落身旁坐下。眼前恰合时宜的浮现出肖娅的脸色,带着厌恶和冷漠,藏着针尖和荆棘。四周的嬉笑打闹她什么都没听进去,一低头只看到自己的脚尖指着出口的方向,像是一盏指路明灯,告诉她此刻应该做的事情。
“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