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棠和石向荣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听着石向荣喋喋不休的大倒苦水。
“四郎,你不知道我家那个老头子,烦人极了。我一听说你病了,就赶忙来看你,但是老头子不听啊,他总以为我要去闯祸,于是天天叫着要打断我的腿。我被他揍了好几顿,这才有命来见你。”石向荣唉声叹气,一张脸俊俏的脸几乎皱成一个包子。
顾之棠道:“你爹也这么凶吗?”
此时,顾之棠对石向荣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距离瞬间拉近许多。
石向荣正是大理寺卿的儿子。
“何止是凶,简直要命。”石向荣神秘兮兮的说:“我上堤,听见你爹和我爹在一起商量,要怎么让我们死得体面一点。”
顾之棠耸然一惊,颤声问道:“难道他们觉得我们这儿子当得太不中用,终于想要大义灭亲以正家风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石向荣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膀道:“他们在安排我们的身后事,好让我们不至于在他们百年之后,会饿死街头,凄惨度日。”
这也太惨了。而且她还不至于不中用到如此地步吧……
顾之棠松了一口气,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石向荣偏头看了一眼顾之棠,见她额头冒出汗水,大病初愈的脸显得气色不佳,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问道:“四郎,你身子如何?好端端的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虽然她的身子骨不顶事,但是顾家一向把顾之棠养得很精细,也没生过什么大病。这一次卧床这么久,着实不正常。
顾之棠眼睛一眯,把之前的事情一一道来。
顾成业跟她说了,现在二房就盼着她死呢。她死了,为了这爵位继承下去,顾老将军势必会让顾成业从二房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继承爵位。如此一来,爵位就饶了一大圈,算是回到了二房的手中。
这孩子的人选,自然是最小的顾之言了。
什么年纪小不懂事?分明是小而恶,明知故犯。
石向荣一听,顿时摩拳擦掌,他一撸起袖子,一副要去找人拼命的架势。他怒气冲冲道:“又是这臭小子!四郎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干掉他!”
说着果真大步迈开。
顾之棠被他这惊人的行动力吓到了,忙大喝道:“回来!”
大理寺卿真是辛苦了。天天断案本来就容易掉头发,回家还要面对这么不靠谱的儿子,难怪会和顾成业走到一起去,变得越来越暴躁。
石向荣一听,忙停下脚步,苦着脸退回来。接着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瞬间绽放笑颜。他握拳道:“四郎担心我打不过他吗?放心吧!我从小就力大无穷,十个顾之言都不够我打的!”
四郎一定是在关心他,没错!
“……不。”完全不是这个顾虑。
顾之棠揉了揉眉心,一脸头疼。
这算是将军家的家事,这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哪里是一句干掉就能解决的。
更何况,就算真要干掉,那也得顾之棠去干掉,石向荣掺和进来担了一条人命,怕是大理寺卿和顾成业的友谊也要走到头了。
顾之棠觉得,以石向荣的脑子肯定理解不了如此深奥的问题,于是只好摸摸他的头,说:“不可冲动行事。”
石向荣不了解她的良苦用心,还是一脸兴奋的模样。他看见不远处摆着的石臼,拍拍胸口,豪气道:“我给你看看我的力气。”
说着屁颠屁颠跑过去,气沉丹田,大喝一声,一手一个石臼就被他轻而易举的举起来。
又接着大喝一声,举着石臼绕着院子跑。
跑啊跑,似乎跟顾之棠作对似的,正好三十圈。
……顾之棠还能说什么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再度看向石向荣时,目中满是羡慕。
石向荣喘着气,停在顾之棠面前,一脸骄傲。“四、四郎,我、我还能……再跑跑……”
“……不,你别跑了,我爹看了会流泪。”
石向荣总是很听话的,顾之棠让他别跑,他果真停下来了。
而后在一旁,气喘吁吁的看着顾之棠走到石臼前,扎了个马步,然后打算把石臼抬起来。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脸色都涨得通红,但是——
提啊提,就是提不起来啊!
顾之棠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气,变得很丧气。
果然做不了一个冲锋在前,单手取人项上人头的铁血将军了。
剩下的,就只有儒将一条路可走了。
顾将军,我对不起你,我既不能力能扛鼎,也不能勇猛杀敌,更不能夜御数女雄风大振,我给你丢脸了。
顾之棠捂脸。
过了片刻后,顾之棠抬起头来,目光坚定道:“我要进太学!我要去找最好的老师!上最好的学监!成为最厉害的男人!”
石向荣一惊,吓得结巴了:“四、四郎……你怎么突然就变得奋发图强了?不是说好了要与我混吃等死,万事不愁吗?”
顾之棠鄙视的看他,义正言辞道:“纨绔终究不是正途,我顾之棠是不可能在我爹百年之后流落街头凄凄惨惨的。我不仅要继承家业,还要把家业发扬光大!”
这一番话,如同迎头棒喝,石向荣被他爹揍了那么久都不开窍,此时却突然愣住了。
他脸色憋得通红,支吾道:“话虽如此,但是四郎你……你为何变得如此拼命?以后就算流落街头,有我一口饭吃,就断断不会饿着四郎的。”
这话虽然说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