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子昂的背上斜斜的挂着箭筒,弓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儿去了。
他半坐在地面,左腿依稀可见血迹,想来是伤了。
而老虎就在他对面,爪子一直不安的刨刨土,粗喘着气,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他们中间隔着一道壕沟,只待那老虎跃过来,伏子昂定要一命呜呼。
所幸这只老虎看着身量颇小巧,这模样应当还未成年,更幸运的是,这老虎先前还受过伤。瞧它刨土的动作便看出腿上有伤。
那伏子昂似乎吓傻了,亦或者是脚上的伤疼得他动弹不得,居然呆呆的跌坐在地,一张脸惨白惨白,面如土色。
那老虎后腿一蓄力,便要从壕沟跃过。
伏子昂吓得失声。
我命休矣!
他闭上眼睛,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了。
只是……等了许久,只能感受到一阵带着腥味的风从他面颊上扑过。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正当伏子昂愣神的时候,听见一声怒喝:“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爬到树上去!”
这声音……怎么会是她?!
他刚才吓得狠了,没出息到向老天祈祷英雄救美的戏码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男的以身相报,女的以身相许吧,刀山火海他都上了!
如今来的是顾之棠……这滋味当真难以言喻。是老天听见他的祷告了吗?可把顾之棠送来是几个意思?
这是要跳过报恩的情节,直接一起死殉情了吗?!
伏子昂更是一呆,不过身体却自发自觉的按照她的指示,忙跑到旁边的古树旁,忍着疼痛拼命往上爬。
顾之棠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专心对付面前的老虎。
她接连几箭射出去,终是把老虎惹怒了,这才会放弃攻击伏子昂,转而换了目标。
顾之棠一边往后避开,一边抽空往后射箭。
只是老虎的速度太快,不过眨眼间,就扑至她身前。那血盆大口张开,大有一口咬断她喉咙的架势!
顾之棠忙蹲下贴地一滚,险险避开。只是胳膊被前爪抓伤,不过片刻,便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殷红的鲜血把窄袖染成了褐色。
老虎一扑不成,忙折身回来,对着顾之棠。从口鼻中一直呼气,带着威胁恐吓的意味,一双兽目里带着点猩红,看着怒火滔天,恨不得把顾之棠大卸八块!
伏子昂双手双脚抱着树干,也是心中焦急,慌忙之下,忙喊道:“四郎小心!”
四郎……这还是伏子昂第一次叫她四郎。
可此时,顾之棠压根没有功夫理会他。
她张弓,对着老虎,时刻戒备着。
这老虎接连几次都扑不成,心中烦躁,又开始用爪子不安的刨土。
它和顾之棠僵持片刻,随后又要扑上来,想把这个猎物给撕碎。可是这一次,它的脚步居然开始有点踉跄,除了一开始起势时颇有气势能唬人外,随后步伐便是软绵绵的,像喝醉了酒。
顾之棠见它如此,心中大定,她随意乱放了一箭,吸引了老虎的注意。随后往后跑开,目的是那壕沟!
壕沟应该是之前用来捕猎的陷阱,此时倒是帮了她大忙。
见她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后背全露给老虎,中门大开。而老虎就在后头追赶,只要扑上去……顾之棠定时尸骨无存了!这不是找死吗!
伏子昂大急,声嘶力竭大喊了一声:“四郎!”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急之下,从树上跳下来,大有和顾之棠生共死的意味。
顾之棠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壕沟就在眼前,她眼睛眨也不眨的跳了下去。
那老虎眼见这要到嘴的猎物往下跳,哪里肯舍得放弃?它恼羞成怒,只想杀了她,于是身体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
“四郎!”伏子昂哭了。
完了完了,四郎肯定死了。
那壕沟囚不住老虎,老虎弹跳力强,后爪一发力,就能跳出来。
可那壕沟对四郎来说是要命的啊!
现在一人一虎一齐跳下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在伏子昂心神大恸时,便见壕沟的边缘颤巍巍伸出来一只带血的手。
伏子昂一愣,随后跌跌撞撞跑过去。发现是顾之棠以箭矢插在壕沟的边缘上,勉强稳住身体。
此时她艰难攀爬着,接着稍微突出的地方,想从壕沟里爬出来。
伏子昂见她没有真跳下去,心中大喜,忙把她拉上来。
而老虎此时在壕沟中了。
它死死的盯着顾之棠,怒吼着,爪子刨着土拼命的往上爬,可这小小的壕沟居然真把它困住了!此时只能在底部无能狂怒。
顾之棠趴在边上,喘了一回气,不忘回头夸一下伏子昂,“干得不错。”
说着,把手中的弓箭都塞到他手上,“来吧,射它,报个仇。”
伏子昂一愣,随后瞧见她的手臂正往外冒血,心中一紧,忙用力抹了一把泪珠。随后张弓搭箭,对着老虎一顿乱射。
顾之棠喘着气,看着他胡乱射箭的架势,嘴角一抽,苦笑。
还真跟石向荣半斤八两。
江暮云给的麻药强劲无比,那老虎都快被药倒了,此时便是一团任人宰割的肉,这伏子昂居然也只射中了两箭而已。
终于,那老虎在一阵阵无能狂怒中,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伏子昂则是手足无措。
他手中还拿着顾之棠的弓箭,惊喜道:“四郎,我把老虎射杀了?”
劫后余生,倒让他乐得合不拢嘴,此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