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阴云密布。
太子和楚王均被宗人府关押,两人合谋害死晋王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随着大理寺的人从扬州调查案件返回京城,而今朝堂上下都在等着四部会审。
所谓四部会审,乃刑部,大理寺,宗人府和京兆尹四处衙门共同审理。
原本涉及皇室宗亲的案子,通常由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共审。
但在朝上请示庆元帝时,庆元帝钦点了增加京兆尹邹世高大人参加审理,百官知晓这些年邹世高办案深得帝心,自是无人反对。
如今涉案人员基本回京,只等着太子妃一行进城后,即可开始审理晋王身死一案。
福元圆等人回京路上花了三天的时间,进城后便直奔宗人府,一路上百姓的讨论声不断,听得太子府随行众人面色阴沉。
“娘娘,外头都在传是咱们谋害了晋王。”
银宝口没遮拦,挑了帘子进马车便直言。
庞嬷嬷猛地朝她使眼色,银宝恍若未见,“奴婢问了,后头的官兵说其余马车可以回太子府,但是娘娘的马车必须直接去宗人府受审。”
庞嬷嬷闻言眉头一皱。
从京城去扬州,一路发生那么多事,而今赶回京城,连歇息都不让就要娘娘去受审,莫说娘娘这身怀六甲的身子,就算是普通人也经受不了。
倘若不是娘娘身子骨好,性情又坚毅稳重,怕是早就倒下了。
而今虽说看着精神尚算不错,但额角眉眼却是难掩一丝疲色。
庞嬷嬷想了想亲自下车去与大理寺的官兵周旋。
她的本意是太子妃有孕在身,先回太子府休息,待开审时再前往宗人府参与会审。
哪知好说歹说,大理寺的官兵坚决不同意,气得庞嬷嬷袖子一甩回了马车里。
福元圆倒是没放在心上:“殿下进城后便去了宗人府,咱们无需特立独行,就去宗人府罢。”
她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这点儿苦算不得什么。
虽说肚子大了容易发倦,但娃儿们都乖,她心态上亦是平和淡然。
从亲手拉弓射杀晋王那一刻,她就想过今日。
太子妃抵京,等待许久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第二日早朝禀过庆元帝后,第二日上午在宗人府拉开了四部会审的大幕。
四部会审主审官分别是刑部李尚书,大理寺卿和大人,宗人府宗人令荣亲王,以及京兆府尹邹世高大人。
会审升堂,四位大人各坐主位,堂下秦泽,秦昊及福元圆等人亦备了椅子,只有原告晋王幕僚以及沈从一干平民跪在中央。
“升堂!”
刑部李尚书一拍惊堂木,正欲说话,就听得外头传来禀报声:“梁公公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梁公公小步跑了进来,笑盈盈道:“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旁听会审,诸位大人继续,无需顾及奴才。”
言罢,他走到一侧静立,不再言语。
四位大人互视一眼,李尚书轻咳一声:“堂下原告何人,状告何事,如实道来!”
晋王幕僚上前一步:“草民季叁,乃晋王爷府中幕僚之一,草民今日状告有三!”
“其一,季某状告太子妃箭杀晋王爷!”
“其二,季某状告楚王爷助纣为虐,私调兵士谋害晋王爷!”
“其三,季某状告太子为此案真正幕后凶手!”
他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公堂上回荡,让堂中所有人都不由得猛抽了口气。
这季叁好大胆子,居然一口气将太子夫妻和楚王爷状告在堂!
宗人府宗人令荣亲王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扫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太子等人,冷声道:“你可知道依照大庆律例,诬告皇室宗亲,轻则流放十年,重则处斩?你可确定要做如此状告?”
季叁垂着头,沉声道:“草民确认,状告不改!”
荣亲王撇撇嘴,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觑了眼大腹便便坐在下首的太子妃一眼:“你说太子妃射杀晋王,是何时?在何地?将当时具体的情形仔细说一遍。”
季叁依旧垂着头,声音倒是不小:“回大人。太子妃射杀晋王在扬州城沈府,当时大概是夜里亥时。”
他将当夜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公堂上人人倾耳细听。
今日提堂,除了四部大人,原告被告,还有不少前来旁听的皇亲贵胄。
对晋王身死之事,大家都非常好奇个中细节,因此季叁说话时,公堂内几乎针落可闻。
“太子妃亲手射杀晋王爷,”季叁掷地有声道,“当时在场人数众多,有目共睹,绝对不是草民诬告冤枉太子妃!”
语落,宗人令荣亲王冷笑一声道:“你是说夜里亥时,太子妃距离晋王爷三十丈(约莫百米)开外,一箭射杀晋王爷,正中喉心?”
“没错。”季叁回答。
荣庆王一拍惊堂木:“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指着福元圆,“太子妃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能将弓箭举起来?”
“就算是能够举起弓箭,夜里亥时能看清三十丈开外的人是谁?”
“还能够一箭射中三十丈开外的人的喉咙?”
他越说越气,又猛地一拍惊堂木,“简直是荒唐!”
旁听的皇亲贵胄们亦免不了窃窃私语。
众人眼光悄悄打量着福元圆的肚子,那看着可是随时要生了的模样,能手举弯弓射杀三十丈开外的人?
就是换个箭术高超的射手,怕是也未必能做到!
让他们怎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