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想起花氏小产时那一盆盆送出来的血水,以及花氏哀恸的面容,就不由得心头一颤。
这些日子,他过得太不容易了。
祖父突发疾病,他陪着妻子侍奉左右,本冀望着妻子生个大胖娃儿,祖父一高兴说不定就好了,可结果……
娃儿没了,祖父听闻妻子小产,整个人就突然昏迷过去了,醒来之后状况堪忧。
一头是妻子,一头是祖父,这几日沈从忙得没睡过一个好觉。
哪怕有时间歇息,乱糟糟的一颗心也安生不下来休息。
秦泽没有错过沈从的每一丝表情,大致明白他对花氏是情真意切的,对外曾祖父的病同样是真心焦虑。
于是便不再提起此事,一行人安静地去了沈老太爷的院子。
沈老太爷的院子里很安静。
众人悄悄进了屋里,沈老太爷正躺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听闻秦泽到访,好半会儿才哆嗦着睁开了眼:“殿……下,来、来了。”
秦泽迈步上前扶住想要支起身的沈老太爷:“外曾祖父,您别起来,躺着就好。”
沈老太爷抖着嘴角,单手握住秦泽,话说得不利索:“满、满……”
秦泽会意,忙在榻前坐下:“外曾祖父放心,满满一切都好。如今肚子已有六个多月了,再过几个月就给您生俩外玄孙子。”
外曾祖父一听,脸上缓缓地堆起了笑:“好……好……”
“外曾祖父,”秦泽声音温润如玉,“您要保重身子,养好身子抱外玄孙。这次路过扬州,满满特意让银宝跟了来,想让银宝给您看看诊。”
外曾祖父‘嗯嗯’地应着,目光颤巍巍地从秦泽身上挪开,看向了他身后的众人。
银宝迈步站了出来,朝沈老太爷恭恭敬敬地掬了礼:“老太爷,娘娘让奴婢给您看看诊。”
“……好。”
沈老太爷含笑应了。
秦泽起身,朝银宝示意地点了点头,待银宝上前,便走向沈从道:“舅舅,咱们到外间稍等片刻,不要扰了银宝看诊。”
沈从点点头,看了眼跟在银宝身后的芽芽,低声问道:“殿下,这位婢女是谁?以前未曾见过。”
秦泽微笑:“是太子府随行的医女,给银宝打个下手没问题,舅舅且放心。”
沈从闻言不再多问,众人一道出了里屋。
不多久,一名身穿医袍的老者匆匆而来,向众人行过礼后,进了沈老太爷的屋里。
沈从解释道:“这位是田大夫,祖父的病症就是由他在看诊。田大夫在我们沈府数十年,医术颇是不错。有他和银宝一起探讨,希望可以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秦泽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步入内室的身影,含笑道:“听满满提过田大夫,说是深得沈府上下信赖。”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银宝和田大夫一起走了出来。
“殿下,”银宝向秦泽掬了礼,“老太爷的病症奴婢看过了,田大夫的药方对症,继续用下去就可以。”
沈从一听,松了口气道:“殿下远道而来,不如先行安置下,等晚膳时分,咱们再好好聊聊。”
秦泽正想找机会问问银宝真实情况,于是便笑着应道:“有劳舅舅安排。”
到了沈从安排的院子,小厮侍卫们忙里忙外地打点收拾,秦泽带着银宝和芽芽进了里屋,秦昊自是屁颠跟在后头,哪知走到门前,秦泽忽地转身将门关上,对他道:“你留在这儿,别让人进来。若是有人过来,立即告诉我。”
秦昊眼睁睁看着几乎贴在鼻尖上的门,自言自语道:“我好歹堂堂王爷,皇兄怎的就让我看门呢!”
重点是,皇兄鬼鬼祟祟叫银宝进屋,肯定有天大的秘密,居然不让他听!
秦昊顿时觉得心里痒痒的,将耳朵贴在门边,半晌却听不见一个字,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防谁呢,这么小声说话!”
屋里秦泽郑重其事地低声问银宝:“银宝,外曾祖父情况如何?”
银宝走到里屋的两处窗边,探头仔细看了看,才拉着芽芽走向秦泽小声禀报:“殿下,沈老太爷确实是中了蛊。”
芽芽见秦泽向她看来,忙道:“回殿下,芽芽看过了,老太爷确实是中蛊了无疑。”
秦泽沉吟片刻:“外曾祖父目前的身体状况如何?”
银宝皱了皱眉:“老太爷而今手脚麻痹,气虚体弱,”她摇头叹气,“情形并不乐观。”
秦泽蹙眉:“银宝,据你判断,田大夫此人是否可信?”
银宝想了想:“殿下,如果不是芽芽跟银宝说起中蛊之事,按着银宝的诊断方式,诊断结果和田大夫一致。老太爷的症状和中风确实非常相像。”
“而且奴婢闻过老太爷服用的汤药,药方没有问题。所以没办法判断田大夫究竟是否不可信。”
“除此之外,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秦泽问得仔细。
银宝和芽芽对视一眼:“殿下,粗粗看来并无什么异样。只是老太爷的身子情况,有些奇怪。”
“怎么说?”
芽芽开口道:“殿下,芽芽对噬心蛊虽然不是特别精通,但是大概了解一些情况。”
“刚中噬心蛊的时候,受术者会出现类似中风的症状,随着噬心蛊对经脉的侵入,中风症状会愈加严重。”
“而此刻老太爷的中风症状,按理说不该那么重才是……”
芽芽和银宝相视苦笑,这点是她们俩没想透的。
沈老太爷中风症状已是病入膏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