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圆主仆俩朝花园慢悠悠地行去,沿着曲折小径拐了弯,两人齐齐停住脚步。
“那是云贵人?”
不远处的花园边上,一个身影正躲藏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悄悄地探头张望。
银宝回应福元圆的问话:“娘娘,好像是云贵人,她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她在看九皇子。”
福元圆凝眸顺着云贵人的目光看了过去,九皇子正随着一个宫婢在花园里跑闹。
花园里,不时传来九皇子咯咯的笑声,还有断断续续的童音。
“蝴、蝴蝶!蝶!追!”
九皇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兜,正追着前头宫婢手里举着的笼子跑。
笼子里装了**只蝴蝶,宫婢一边跑,一边不时放出一只蝴蝶,由着九皇子去追逐。
眼见着九皇子手里的小兜快要扑中由宫婢刚放出来的蝴蝶,忽地脚上踢到一颗石头,整个人扑通趴倒在地。
云贵人抓住灌木丛的手不由握紧,心揪成团,脚却死死钉在原地,不敢冲出去抱起摔倒的孩子。
福元圆渐渐拧起了眉,她分明看到害九皇子跌倒的那颗石头,是宫婢踢到九皇子必经的路上的。
银宝同样眼尖瞧见了:“可恶!”
“我们过去看看。”福元圆拍拍银宝,率先走向云贵人身边。
“见过太子妃娘娘。”
云贵人见福元圆过来,忙屈膝福了福身。
福元圆伸手做了噤声的手势,低声问:“云贵人在担心九皇子,为何不上前去陪他玩?”
云贵人霎时面色尴尬,卑微道:“奴婢哪有那个福分陪在九皇子身边。”
福元圆呆了呆,以她现代人的思路一时没有扭转过来,在古代皇宫里,身为贵人的云贵人确实是连亲自抚养皇子的权力都没有的。
慧贵妃为一宫之主,才是九皇子真正的母妃。
心下不由叹了口气,甚是明白云贵人做母亲的忧心。
难怪在这儿躲起来偷看九皇子玩耍。
只是,她不该没发现那宫婢故意要让九皇子摔倒才是。
“九皇子跌倒,事出有因,云贵人难道就不心疼?”
云贵人闻言,脸色白了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其实她哪里是没看见儿子摔倒?
以前她曾是可以陪着九皇子出来玩耍的,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找慧贵妃抗辩过,反而被慧贵妃寻了由头骂她别有心思,连她陪九皇子的权力都收回去了。
而今她悄悄在后面跟着,慧贵妃有哪能不知?
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若是她再不懂分寸,怕是连偷看的机会都没有。
“九皇子其实进步多了,”云贵人别过脸擦了餐眼角的泪,谁看到亲生儿子被人戏弄能不心疼?
“以前扑蝶时,一天摔倒七八次,现在顶多摔三回。奴婢相信,等他再大些儿,就会清楚明白更多事情的。”
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福元圆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能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惩治了欺负九皇子的宫婢,还会有下一个这样的宫婢出现。
只要九皇子一日在慧贵妃手里,他就难躲避这样的命运。
除非
福元圆眼神黯了黯,那亦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
“奴婢恭送太子妃娘娘。”
见福元圆欲走,云贵人忙低声恭送。
福元圆颔首,没了逛花园的兴致,领着银宝换了条路离去。
“娘娘,奴婢觉得九皇子的病,”银宝歪着头想,“也许死老头可以救他。”
福元圆斜了她一眼。
银宝嘴里的死老头就是她做乞儿时一直照顾她的那个老乞丐。
据银宝所说,她的一身医术都是老乞丐所传,并且只学了三成。
“你的那个,”福元圆蹙眉,“你怎么叫人死老头?也特难听了些吧?”
“死老头喜欢奴婢这么叫他。”银宝撅了撅嘴,“死老头姓郄,娘娘也可以叫他郄老爷子。”
“你有郄老爷子的联系方式吗?”
银宝摇头:“死老头四海为家,居无定处,奴婢也不知道要怎么联系上他。”
自从跟了福元圆,郄老爷子只在两年前路过扬州城是见过银宝一次,之后又翩然离去。
福元圆凝神想了想:“九皇子的病倒不是急症,回去后让消息组四处留意下,也许会有郄老爷子的音信。”
主仆两人一边低语一边走,不多时就到了慈宁宫前。
让嬷嬷前去传了话,果不其然又被太后娘娘晾月台上了。
每次来请安,至少在月台上等一刻钟以上,才会有人来宣她进殿。
这些个磋磨人的手段,见识多了就麻木了。
横竖还是得来请安,若是为了这个生气,倒是如了太后的意。
主仆俩皆不以为忤。
转而低声地讨论各种安排事宜,如太子府的事,如外头铺子上的事。
一刻钟后,进去禀报的嬷嬷走了出来:“传太子妃娘娘进殿。”
殿内太后与福元华姐妹俩言笑晏晏地说着话,见福元圆进来,太后老脸蓦地一沉。
“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子妃才想起要过来哀家这边请安?”
福元圆福了福身:“太后娘娘说的是,元圆下次定然早些儿过来。”
太后撇撇嘴,每回不都是这么说?每回都比二皇子妃她们来得晚!
哀家看这太子妃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说起来,太子妃嫁给太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肚子可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