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福元圆早早就起来与母亲一同到海棠居去给老夫人请安。
海天院离海棠居步行约莫十五分钟的距离,母女俩带着丫鬟走到岔路口时,听到一声热情的呼唤:“二姐!”
是三房嫡女福元兰,在府里排行第四。她脸略圆,个子偏矮,笑得倒是灿烂。
她走上前主动地挽住福元圆的胳膊,甜甜地对沈氏一笑:“元兰见过二伯娘。”
沈氏颔首。
“二伯娘,元兰有些体己话儿想和二姐说,”福元兰歪着头一派天真,“不知是否方便?”
沈氏睐了眼女儿:“你们姐妹聊,二伯娘先行一步。”
福元圆看了眼自来熟的福元兰,回了个微笑。
身为三房的女儿,福元兰在府中姐妹间地位不高,平日里最喜欢跟在福元青身边,替她鞍前马后。
“二姐回了府,以后我们姐妹就更热闹了,”福元兰挽着福元圆慢慢走着,“二姐这么温柔文雅,祖母定会很喜欢二姐。”
“前些日子,祖母考校姐妹们的针线,今日大家都要去交功课,二姐准备了吗?”
福元圆用绢帕掩着嘴优雅地打了个呵欠,故作惊讶道:“交的什么功课?”
瞥了眼福元圆那看似普通的绢帕,福元兰心中莫名一喜。
从怀里掏出一幅绢帕,上面绣的是花开富贵图:“就是这个。二姐瞧,这是我亲手绣的。”
福元圆看了一眼,福元兰的针线功夫确实算可以,构图工整清晰,针脚匀称细腻。
“绣工不错。”
福元兰一脸骄傲。
姐妹间她虽说才华不如人,相貌不如人,但是唯一可以称傲的便是绣艺了。
她从怀里又掏出一幅绢帕:“妹妹知道二姐刚回府,定是来不及准备,便多绣了一幅,”她把绢帕放到福元圆手上,“一会儿二姐可以拿来交给祖母。”
福元圆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绢帕。
这幅绢帕的绣艺亦是上佳,明显都是出自福元兰之手。
绣的是清雅高洁的白菊,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傲然盛开,若说构图和绣艺,怕是比方才那幅花开富贵绢帕更胜一筹。
只是白菊代表追思与悼念,老人家通常都不会喜欢。
而如果福元圆没记错的话,老夫人恰好最讨厌的就是白菊。
原来,福元兰打的竟是这个如意算盘。
福元圆微微皱了皱眉。
她看起来像个傻缺吗?
挖个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坑给她跳,到底是有多歧视她的智商?
还是说,以福元兰的水平,就只能挖出这样的坑了?
扯了扯嘴皮,她将绢帕推了回去:“四妹辛辛苦苦绣的绢帕,二姐受之有愧。”
福元兰忙将绢帕塞了回来:“二姐跟妹妹这般客气做什么?这可是妹妹的一番心意,二姐一定要收下。”
“既是这样,”福元圆略带深思地笑了,“那就多谢四妹的一番心意了。”
两人相携进了海棠居,里头已是一派热闹。
待给老夫人见过礼,一阵嘘寒问暖后,老夫人便遣了三位夫人先行回去打理事务,留下姑娘们继续说话。
孙女中老夫人最中意的就是福元青。
且不说她是大房的嫡长女,无论样貌才情,都是顶顶出挑的。
而且,她对待一众妹妹素来亲厚,温和大度,极有世家贵女风范。
“祖母,”福元青站在老夫人身侧,温柔带笑,“前些日子您让我们姐妹以花为名绣一幅绢帕,妹妹们可都是个个认真选了花样子,下了不少功夫。”
福元华等姐妹笑嘻嘻地接了话:“还请祖母过目。”
老夫人含笑,对孙女们一团和气甚是欢喜:“快些拿上来给祖母看看。”
一幅幅绢帕送到了老夫人手上,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脸上笑容满面。
福元圆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等着。
果然。
福元华笑着开口了:“不知二姐觉得姐妹们的绣艺如何?二姐平日里擅长女红么?有没有随身带着绣品给姐妹们一观?”
福元圆仍是笑盈盈,并不急着回应。
果然。
“三妹,”福元青适时拉了下福元华的袖子,“都说江南绣艺乃大齐一绝,二妹的绣艺定是顶顶出众的。只是二妹昨日才回府,哪能知道咱们今日都带了各自的绣品过来。你就别淘气了。”
福元兰与福元青交流了一个彼此会意的眼神,笑着挽住福元圆道:“二姐擅长绣艺,平日用的绢帕定然就是顶顶好的,拿出来给姐妹们看看可好?”
老夫人呵呵直笑:“元青说的没错,你们几个丫头真是闹腾,元圆刚回府,估计都被你们闹糊涂了。”
福元圆笑着看了眼福元兰,从怀里掏出先前她给的白菊绢帕,递给了老夫人。
福元青见状,唇角忍不住勾起了极浅的弧度。
福元兰和福元华亦是掩饰不住眼底的兴奋。
且不说白菊是祖母最不喜的花,就从这绢帕一看便是出自福元兰之手,福元圆这谎称福元兰的绣品是自己的绣品来邀功便中了祖母的大忌。
“祖母,元圆不知道今日姐妹们都要献上绣品。”福元圆将白菊绢帕摊开递了过去,放在老夫人手里,由着她仔细打量。
片刻后才道:“方才在海棠居外,三妹担心元圆没法交差,就将这幅绢帕给了元圆。”
她不徐不缓地说着,目光从顿时僵住笑意的福元兰面容上飘过:“说是让元圆把这幅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