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里,她几乎走遍了桁檀宫的每一个角落,主楼、来宾公寓、管家居住的别墅区,甚至是仆人们居住的起居楼。
或许还有别的地方。
洛落不想央求任何人,拖着伤臂,她尝试着想翻过围墙,还没等爬上去,就遭到人阻拦。
来人是宁大管家宁礼,依旧是一副绅士模样,谦恭有礼。
可她刚刚来这里时,明明就没有人。
“钟小姐,先生已经吩咐下来,从现在开始,您可以自由出入桁檀宫的任何地方。”也就是说,您不需要爬墙。
洛落立即跳下来,手放在身体两侧,心虚得像是一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
宁大管家总是能给人这样的直觉,你可以不尊重任何人,但绝不能在他的面前放肆。
“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为您备车。”老人彬彬有礼的征求着她的意见。
洛落皱起眉,“真的?”
“当然了,这是先生的吩咐。”在桁檀宫里,先生说的话就是一切。
“那,”洛落顿了顿,“我可以看看博洋吗?”她知道不该问,可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看见宁礼稍稍敛目,“这件事恐怕就得钟小姐亲自去问先生了。”
洛落能感觉到宁礼对她的不喜,她点点头,还是向他道谢,“谢谢您。”
她选择翻墙的地点很隐秘,宁礼刚走,她抬头仔细审视四周,然而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晚餐的时候宁时姗姗来迟,他似乎总是很忙,她能见到他的时候屈指可数,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桌子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看不到西餐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南北各地的风味美食,每一道菜都做得十分精致,秀色可餐。
洛落快速扒了两口饭,起身就要走。
“坐下。”男人冷冷的声音。
洛落还是没有胆子完全拂逆宁时,她慢慢的坐回去,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然而她的脖子和后背依然是僵硬挺直的,她不愿意自己窝囊的完全屈服。
“把饭吃完。”宁时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的胃口似乎不怎么好,好半天才吃一口菜。
洛落偷偷瞥了一眼某人碗里纹丝未动的米饭,心里更加确定,宁时就是那些霸总文里那些控制欲强到变态的人设,明明自己都不吃,还莫名其妙的要逼着别人吃。
她拿起筷子,食髓知味的又吃了两个饭粒,如坐针毡。
“菜不合胃口?”宁时看也没看她。
洛落觉得奇了,她盯着他,然后夹起一大口菜,粗鲁的放进嘴巴里。
宁时唇角微微勾起,忽然抬眸,正对上她的视线。
“其实你不用觉得惊讶。”他时刻都注意着她,自然知道她的任何动作。
洛落被吓了一跳,慌乱的缩回目光。原来真的有一种人,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种人她在现实生活中没有遇到,却在一本书里遇到了。
男人的眼眸深黑深黑的,像是一口古井,一座深潭,充满了危险。
“你已经三天七个小时零二十三分钟没有和我说过话了。”男人幽幽的说道。
洛落有些忐忑的挑着饭粒,想着这人果然是个变态,正常人谁会把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呢。男人的目光始终深深浅浅的落在她身上,她很怕他会突然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心里始终七上八下。
毕竟认识宁时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在他身边经历的事情也算是五花八门了。
男人忽然伸出手,洛落的身子立即不由自主的往里挪了挪,堪堪躲开。修长的手臂停顿在半空,慢慢的收回。
宁时的脸色有些沉,“你头发粘东西了。”
洛落茫然的摸了摸头发,果然摸到东西,她拿下来看,是半片树叶。
大概是爬墙时弄的。
她想起来,心中有个疑问想要问宁时,可是自己内心里却固执的不想和他说话。
虽然很幼稚,但她尊重自己的这份固执。
直到洛落吃完了一整碗饭后宁时才宣布结束,起身时洛落走得太急,不知怎的就撞上了宁时的手臂,她立即后退两步,宁时回过头看她,脸色冷沉。洛落心头一跳,也怯怯的看着他。
他朝她开枪的时候她都没有怕,他放狗咬博洋时她却怕了。
一种从心底里真正的惧怕,即使连她自己也后知后觉。
宁时紧绷着脸,却有些想笑。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但别人不可以不代表洛落不可以。确切的来说,他喜欢和她的纠葛,就像线团一样,缠得越乱越好。
所以他才会看准时机起身,在她将要掠过时装作不经意的挡在前面。他将意图掩藏的很好,她没有看出来,别人也不会看出来。
他走过去,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冷淡的样子,眼睛看着别处。
“要不要去我的画室。”状似不经意的一句,却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
画室?
宁时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还有画室?
是了,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向来多才多艺,经商打架开手枪,没有一样不在行,更何况是画画。
可是她不想去,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厌恶,尤其是在他对博洋造成了那样的伤害之后。
可宁时却已经拉起她的手,她挣扎着想要甩脱,宁时就任由她挣扎,在她气喘吁吁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却已经眼含深意的放开了她。
洛落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捉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