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的风停慢了脚步,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如泣如诉。
落清影叹气:“没看出来,这小子虽然乳臭未干,恁得痴情!”
“你感伤够了吧!正事已了,快些走吧,又不然他等会醒来,谁也走不了了。”落清寒提醒了一声,拾起包袱,已行至门口。
落清影回头看了眼云稹,舒了口气,大步走向庙外。
漆黑的长夜伴随着无止境的梦魇,可究竟是你心在梦中,还是梦在你心中,终究都是要过去的。
天微微明朗,肆虐的秋风夹杂着冰凉的雨滴,散落在云稹的脸上。云稹垂垂地睁开了眼睛,分不清楚浑身的虚汗还是雨滴,反正已湿透了衣衫,虽是在白天却依旧能感觉到这庙宇内的阴森之气并未减少。
云稹疏了一口气:“终于过了这个难关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梦境,确实如此真实,这地方真的很诡异,还是叫醒廖大哥和小娥,早些上路为好。”
“小娥,起来了!”云稹拽了拽刘娥的手。
刘娥缓缓地睁开睡眼,一把抱住云稹,苦道:“稹哥哥,我梦见廖大哥死了,咱们也掉下了黑漆漆的深渊。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活着,这是梦吗?”
云稹苦笑,无法作答。
“放心吧!你和我既然没事,廖大哥定然不会有事。我这就去......”云稹安慰着刘娥,回头只见廖天鹰头上盖着片帆布。
云稹心想:这廖大哥还真把自己体贴,生怕雨下湿了他的脸,早就准备了物事,待我捉弄他一番。云稹“哇”地一声,顺势揭开帆布,廖天鹰无动于衷,自己却倒退着倒了下来,因为这就是人与死人之间的差别。
“廖大哥,他......怎么会......难道都是真的?”云稹诧异地问着,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胡乱地开口。
刘娥俯身一看,晶莹的泪珠,汩汩而落:“廖大哥!”
云稹生怕刘娥受到惊吓,急忙捂住她的双眼,带她坐下,拾起那块帆布,念道:“曼陀江湖起残风,红颜遮笑旧凡尘。风雨飘摇黄泉度,一夜知寒恨方休。”云稹哆嗦道:“这是谁做的?难道在我们的梦中还可以杀人?”
“梦中杀人?这也太可怕了!可为什么只有廖大哥被......而我们却好好的。”刘娥惊疑道。
云稹想起虽是和廖天鹰相识不过两三天而已,可是对他的性格、作风都是非常欣赏的,前天傍晚还说要陪自己闯江湖,可是现在却身首异处,云稹看着眼前的遗骸,心里挺不是滋味。
刘娥背对着廖天鹰的遗骸,沉声问:“会不会是重明堡那帮黑衣人?”
冷风吹,秋雨催,外面的马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悲鸣。
云稹摇了摇头:“不想了,先将廖大哥他入土为安吧!我想即便是闷葫芦也总有裂开的时候。我们走捷径去甘州,但愿这一路再没什么乱子!”
刘娥和云稹在庙中找了草席,将廖天
鹰的遗骸埋葬在破庙旁边:“稹哥哥,别伤心了!这账现在越积越多,我们时候才算得清,更何况有的甚至连仇家是谁也不知道。”
云稹一声不吭将马匹牵了过来,道:“就算它隐藏在水面,暗浮涌动,可终归抵挡不了岁月涟漪的波折。欠下的就得还!”
刘娥也上了马,两人并排疾行在蜀道中。行至傍晚刘娥问道:“稹哥哥,要不我们先回趟长安,可以吗?”
云稹默然,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刘娥是想将刘瞻的骨灰安葬在长安,这事情现在却有些难办,因为相门刘氏一族已被贬流放,若没有平反是不能迁葬回家的。他不能容忍刘瞻清高一生,最后却连立碑的资格都没有,定然会与奸相路言明争暗斗,讨个说法。不过,甘州的母亲是他的心病,虽说是裴松可能已去了甘州,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稹哥哥,要不算了,还是去甘州吧!”刘娥低眉蹙额地磨蹭道。
云稹点了点头,道:“好!这次听你的,我们去......长安。”
刘娥惊讶道:“你不着急去甘州吗?怎么又.......”
“若真如你所言,我师父既在甘州,我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对吧!”云稹作了个鬼脸。
刘娥会心一笑:“稹哥哥,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是这般顽皮。”
云稹马鞭一扬,说:“切!越是悲剧的人生就要过得越有戏剧性,你懂吗?我宁可让天惩罚自己,也不可能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在川蜀石道上一匹老马驮着一位摇摇晃晃的青衣俊年,后面跟着几十号小兵。右手怀揣着酒坛,视如生命,左手的酒坛却时而不时地搭在嘴角,灌上几口。须臾之间,便停在了云稹和刘娥旁边,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哐啷”,那青衣汉子将左手的空坛子摔在远处,道:“宁可受天罚,也不会自罚。是谁说的?你吗?口气倒也挺不小,不过你既认了天命,终究也只是个凡人!”
“哈哈,小弟肉眼凡胎怎比得了大哥英雄盖世、豪气干云!”
“你又是谁啊?好大口气,原来不认天命的人,都是你这般下场吗?人不人,鬼不鬼的。”
青衣汉子脸色阴沉不定。
云稹猝然皱眉:“杀气!好强的杀气。”慢慢又觉得这股杀气,又平息了下来,云稹想难道他竟会武功,还有他的这门武功气机和天门九渊心法大有相似之处。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