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张婶儿从水缸里艰难地搅和了几下爬了出来,俨然就像是个落汤鸡,撒泼吆喝道:“老娘管你是谁,有种的留下腕儿,去都护府说个不是。”
云稹丝毫不搭理她的咆哮,反而觉得步子越走越沉重了些,嘲讽道:“正好!老子也要去都护府一趟,你若是想来,最好换上身干
净衣服,老子怕那都护府的人也狗眼看人低,让你白白落个没趣。”
张婶儿怒不可遏地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嚣道:“你……等着。”
说完的时候,云稹已经没影了,都护府的门口人还是很多,云稹驻足在大门口二十来米出,空落落地望着那片地方,虽然时隔多年,但他依稀记得那里曾经被人踏过的脚印,云端,崔昊,晚晴,母亲,门口时常因放哨受罚的小三子,时不时喝酒误事的张总管……
“汪……呜呜,汪汪……”
听着黑星的叫唤声,他的心此刻在往日时光徘徊下已然全碎,跺脚长啸道:“滚!都给老子滚……”
大地也仿佛经受不住他的啸声,不停地颤抖了几下,众人哪还敢有再欺负黑星的心思,见状早已四散而去,饶是如此还是有些胆大的留在了拐角偷看。
“汪……呜呜……”
黑星仍蹲在门口,仿佛是在和他们较劲似的,呜呜咽咽地吠个不停。
云稹隔着黑纱看了看它,它比以前的身躯高大了许多,不过瘦地如同皮包骨头似的,原先炯炯有神的目光现在已是垂垂老矣,细看起来竟布满了血丝。
“哗啦!”
一个瓷罐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地上,黑星的前爪上也流出了血,云稹滴血地心顿时冒火,回头见是刚才的张婶儿,一脚将她摁在了台阶上,缓缓地摘下了斗笠,猝然苦笑了一声,眼泪已布满了双颊,蠕动着嘴皮子,道:“我的黑星,老子又回来了!你他妈怎么变成了这样,他们欺负你,你不会咬吗?”
说话间,晶莹的泪珠滴嗒嗒地洒在了地上,黑星听着那个不怎么熟悉的声音,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又伸着脖子舔了舔眼前的一滩泪水,登时直起身子狂吠着拥入云稹怀里,一边呜呜地叫着一边在云稹的身上舔个不停。
云稹脚踩着一个劲摇动臀部的张婶儿,更是抱着黑星放声大哭。
里面的衙役闻声赶了出来,定睛看了看地上狼狈的张婶儿,见这种情形,立马呵斥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撒泼,活的不耐烦了吧!”
云稹咬了咬牙关,缓缓起身站在黑星身边,理直气壮地道:“告诉里面的大人,故西北节度使云端之子云稹,特来拜访!”
……
“他……就是六七年前的那个孩子?”
“听说他在江湖上很有名气的。”
“哎,这次回来是要干嘛,为他的狗报仇申冤?”
……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不鬼祟了,径直试探着走了过来,纷纷和云稹打起了招呼,那里也有云稹以前欺负过的玩伴,可惜他在云府落魄后,一个也不愿意记起来。
云稹瞪了眼兀自傻站的衙役,指了指张婶儿,冷声道:“把她收押,否则我让你整个甘州城也不得安宁。”
说罢,缓缓地抱起黑星,慢步蹒跚地消失在了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