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地之间,一副灵骨慢慢行走,韩一鸣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情景真是想也不愿去想的,即使是灵骨,也是师父。沈若复看了他一眼,与顾清泉对望一眼,顾清泉道:“小师弟,你便不要再想了。若是都这样想,你怎会抵受得住?灵骨在那些灵力散去的一天,会散开来,这个想必不用我说,你自己也会知晓。连现下你都过不去,将来你看到灵骨散去了,如何抵受呢?”韩一鸣默默不语,师父的灵骨是定然会散的,之前已缺了一块,可见不散开是再无可能的。忽然沈若复道:“走,咱们走,平波起疑心了。别回头,别问,咱们只管走!”
韩一鸣无从问起,沈若复转身就走,顾清泉也是拔腿就跟上去,韩一鸣回头一望,不见人影,但也立即就跟上去。三人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已走出好大一段路去。沈若复收住脚步,回头看了看,道:“钱若华倒也不笨嘛。”韩一鸣道:“怎么,他认出无名了?”沈若复道:“我想或许他猜到了无名,因此跟来看了。”韩一鸣不曾察觉钱若华跟来,定了定神,道:“我不曾留意。”沈若复道:“师弟没见他回去之时,虽未回头,脚下却停了一停,有些缓慢。他这样精细的一个人,怎会不知晓呢?他只是没见过无名,乍然遇上,不识得罢了。但无名的怪诞之处,想必他也是听说过的。我们能认出来,他未必就认不出来。”
顾清泉道:“他跟来了么?”沈若复道:“他跟来了,只不过跟得很是小心,他若不对无名起疑,跟来做甚?”韩一鸣道:“好在师兄细心,不然我是全不知晓的。”沈若复道:“钱若华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我自然是要多加小心留意的。他跟来是我意料中事,他跟得也极小心隐蔽,不过无名可不知小心为何物。因此他的形迹露了一露,为我所见。不过现下他没跟来了,想必看无名看了那样久,他大致也知无名是何人物了,这时该是回去禀告平波了。待禀告过了平波,此事就可有些意思了。咱们静观其变。”
说话间,无名已自后方走上来了,他依旧大步流星,手中提着片刻不离身的辟獬刀。若不是先知他人事不晓,这时看去,倒要羡慕他的风范了,衣襟飘拂,神情洒脱,万事不萦怀的模样也不过如此。他大步流星去了,韩一鸣与沈若复看看后方无人追来,前方无名却已走得无影无踪了,也不去追赶,自赶回同门所在之处,与同门汇合不久,无名如鬼魅一般出现,韩一鸣与沈若复相视一笑,这无名果真是跟定了他们,虽不知他是为何跟着灵山弟子,但也不在意。
韩一鸣始终未曾丁五嘱咐他一定要看,但韩一鸣却不曾轻易去看。并非他不以丁五的话为意,而是他深知那书中有很多是自己想不明白,想不通透之处,贸然去看了,不仅参不透,且全无益处。他深知自己之力,还不能看这本书,也说不出为什么,那薄薄一本册子,会让自己没有去翻开一看的打算。灵山的许多过往就在这本册子中,但要翻开这许多过往,自己还真没有这个能为。
他牢牢记得丁五说的,师祖让他们都往北方而去。因此这回与师兄师姐们再汇合,便是向北方去的。此时北方虽还未天寒地冻,却已十分寒冷了,每到一处,都要备办许多衣服干粮。好在二位师姐都十分周到,连凌风云的衣服都备办得十分齐全。凌风支这小儿长得越发壮了,肥肥胖胖,越显可爱。只是他自来不曾学过说话,不论你怎样逗他,逗得他开心大笑,格格声不绝于耳,却一个字也不会说。韩一鸣年轻,自不知此不妥,但听几位师兄师姐说了,知晓不妙,却是无能为力。师姐们也带他去看过郎中大夫,只不知那些庸医是如何看的,也说不出什么门道来,只是摇头。师兄师姐们都说想来假以时日,他会说话的,不是有俗语说:贵人语迟么?不知何为贵人,但看他从前身家,也是富户,可算得一个贵人了。因此言语学得迟缓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日到了一处城镇,几位师兄师姐照旧去备办衣食。将凌风云交与了灵芯,灵芯虽是天真浪漫,人事不通,却是十分机灵,这些日子来,她不多言多语,一双眼睛却是四处看不休。韩一鸣不曾留意,沈若复却悄悄对他道:“灵芯师妹再过些时日,必定厉害非常。”韩一鸣没有这看人的本事,也不太留意许多事,再师兄这般说来,必定有他的道理。师兄有他厉害之处,这是自己学不来的。有时也感叹,若是换了沈师兄是自己,那许多事情必定瞒不过他的眼睛。瞒不过他的眼睛,那灵山今日便不会是这样。往往这样一想,却又暗自想道:“事已至此,再想这许多又有何益?”还是安定心神,要向北而去。
灵芯在一旁将凌风云逗弄得格格笑个不止,韩一鸣忽然想起罗姑来,道:“师妹,罗姑呢?”灵芯道:“她在那边,嗯和沈师兄说话呢。”沈若复先前在这里说过话才出去的,韩一鸣也不知他去了何处,灵芯却头也不抬便这样说,韩一鸣当然知晓她不会胡说乱讲,只是这不看便知的本事,着实有些让人意外。
忽然外面有人叫嚷起来,这客栈本来安静,韩一鸣挑的乃是一家不大的客栈,图的便是安静,且又在背静之处,就是平波门人来,片刻之间也找不到他们。这时听到外面大叫大嚷起来,看了灵芯一眼,想试试她的不看便知,便道:“师妹,这是什么人来了,这样大嚷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