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之前为何不曾想到李掌柜的,按理说李掌柜的也是个好人,这个小儿托付与他,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他又是曹天佑的故人,对曹家也相当的厮熟,曹天佑该当是相信他的。再者,他开了客栈,南来北往的人多,曹天佑的消息知晓得也多些,哪怕他派他客栈里的人去寻找曹氏夫妇,带个话也好。之前之所以不曾想到他,着实是这事来得突然,并且十分怪异,因而乱了神思,不曾想到这许多。不由得暗叹自己是不如沈若复师兄那样聪明,若是他在,一定会想到这个。而自己却这样久才想到。
他向着那日的来处而去,虽说是半夜,又是陌路,月黑难行,但韩一鸣惯走了夜路。他蹑空法用得纯熟,也不走得极高,只是走在离地三尺之处,虚虚浮着,因此并不难行,反倒走得飞快,比之那日他骑马过来,快了不知多少。天边微有白光,他已远远看见那座繁华的城在前方沉寂。他也是极其小心,不停回头看。起先还有人远远跟来,韩一鸣本也不惧怕这些人,但走了不久,想到手中抱着的凌风云,有些担忧起来。他不怕这些人,可是若是过后他们去寻那掌柜的,或是曹家的不是,那可就不能不放在心上了。他们之间的纠扯不清,拉扯上凡尘俗世之人,可就不行了。他们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那时给他们带来的是无尽的烦难。
挨近城池,韩一鸣停下脚步,自怀内摸出那片白布来,将鸣渊宝剑裹好,灵光不外泄,这才向城边走去。这一路上,他灵光没了,离地又近,蹑空法轻巧,早将身后之人都甩开了。只要没有灵光,他们便找寻不到。因此这时再回头看,哪里还有人影跟在身后,尽可以放心大胆进城去了。
这样早,城门自然还未开启,韩一鸣逾墙而入,街道上再冷清不过,时而看到远远有走动,却是早起的或都做夜活的人。他认得那家客栈,抱了凌风云直接奔客栈而去。他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已来到客栈门外。客栈果真不曾关门,却也不似白天那般店门敞开,只开了一道极窄的门,有烛光自其中流泻出来,韩一鸣松了口气,看看身后无人,便闪身进去。店内收拾得十分干净,椅子条凳都翻倒了放在桌上,柜上点着两只蜡烛,却看不到人。
韩一鸣走到柜前,向内一看,一个伙计正趴在柜内睡得极之香甜,他趴在桌上也能睡得如此甜美,真让人羡慕。这店内再没别人,韩一鸣敲了敲木柜,那伙计好容易睁开眼睛,迷糊着看了他一眼,韩一鸣道:“你家掌柜在么?”那伙计两眼茫然,似是醒了,又没有醒得清楚明白,怔怔看着他。韩一鸣停了一停,道:“你家掌柜可在?”那伙计愣了一阵,才回过神来道:“客官是找我家掌柜么?”韩一鸣道:“是。”伙计道:“我家掌柜要天亮才来,客官识得我家掌柜?”韩一鸣道:“是,我与你家掌柜相识,此事有要事特来寻他。”那伙计道:“那可对不住了,我家掌柜的不住这里,客官要找寻我家掌柜的,只能在此等候。天亮开店,我家掌柜会来的。”韩一鸣极之意外,他总觉得那李掌柜便住在这店里的,这时听伙计说他住在别处,不禁意外。
那伙计显然还不曾全然清醒过来,愣了一阵,站起身来,不知自何处捞了一个茶碗来,提了一壶茶走到一边桌旁,先拖了一张椅子下来放在桌边,然后沏了一碗茶,昏头昏脑地又走回来。他着实是昏头昏脑,韩一鸣还未看见哪家的伙计是将茶沏到另一边去的,自己人就在这边,他未让自己过去坐,却将茶沏在了那儿。但看他将醒未醒,也知他还未完全醒过来,只问道:“你们掌柜不住这儿么?”那伙计道:“掌柜不住这里。客官与我们掌柜相熟么?那只管等着掌柜来便是。”
韩一鸣只得等着。那伙计露了这一面,又趴回柜台内去睡觉去了。韩一鸣也是意外,这位李掌柜的看上去虽说是个和善人,但也不至对店里的伙计如此放任罢?但看看天色欲曙,想来也是最为困倦的时候,这伙计守了一夜,支撑不住了,也属常情。他走了一夜,也有疲累,坐下来歇了一阵,看了看抱着的凌风云,他到睡得极好。小嘴微微动了两下,这一路上他都在沉睡,好在他不哭不闹,他要真是哭闹起来,韩一鸣还真就无法了。对付平波与他门下,是不会无法的。但对一个小儿,一个只会哭闹的小儿,说什么他也没法子。真亏了灵心相助,虽说他不知灵心给这小儿吃的花露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但单看他如此乖巧,便知这是个好物件了。伸手摸了摸怀里灵心给的几个花露,心想若是他哭了,便给他一个。
等得一阵,门外已有了人走动,韩一鸣想将那伙计叫起来,但走到柜前,看他睡得涎水四流,着实有些不想叫,又止住了。过得一阵,听到店栈的后院也有了响动,有人起身了,不多时走出来,对韩一官是住店么?我们还有空房的,请将路引给我,看过之后,好去空房内安歇。”一面对那趴在柜台上睡得人事不知的伙计拍了一掌:“白天晚上的睡个不够!让客官坐在这里,成什么话?”那伙计睡眼惺松,口中含糊不清地道:“这位小哥是来寻掌柜的,不是来住店的。”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后来这个伙计道:“你真是不知事,来寻掌柜的,便是掌柜的客人。这样的时节,你不请他去歇息,只让坐在这边,算得什么?”那伙计懒洋洋起身来道:“你来招呼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