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一个大些的孩童转身跑开了,韩一鸣看他跑得不慢,不禁微微一笑,这孩童去寻着这家的主人,必然会对他们言道:“你家有客人来了。”孩童全然一念纯真,将来者都当做是客了。
过得一阵,一条汉子匆匆走来,远远望见他们,似乎有些意外,却还是径直走过来。来到面前,陆敬新已先拱手行了一礼:“这位大哥贵姓?”说实话,这汉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怎样也不会比陆敬新年岁更大,但韩一鸣却觉陆师兄这样称呼十分适合。陆师兄虽说是百岁以上的年纪,皮相却十分年轻,宛如一个青年。
那汉子对他打量了一眼,先伸出手来,将陆敬新肩头的那小童抱了过去,这才道:“你来寻我家,有甚事么?”语气之中全然冷冰冰的。陆敬新连忙说明自己只是路过,想寻点干粮,是他家的孩童带了自己过来。那人对着跑去寻他过来的孩童看了一眼,忽然伸出手来,出其不意,便是一记耳光。
韩一鸣与沈若复在一边看着,都呆了一呆,全然没有意料到会是这般,因此也忘记了出手拦住。陆敬新虽是挨得近些,却也大出意料之外,不及出手阻拦,眼睁睁看着那个孩童挨了这记耳光。但他身手也不慢,一伸手便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道:“这位大哥,你若是家有余粮,请给我们备些干粮,我们感激不尽。银子我们有的是,给你便是,你打这孩子做什么?”那男子狠狠瞪了孩童一眼,口唇微动,却不出声。那孩童也怪了,挨了这一耳光,竟然不哭不闹。陆敬新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面颊,看他面上一个通红掌印,想来打得不轻,向那汉子看了一眼,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块碎银来向上抛了一下,接在手中,自顾自叹道:“唉,大哥家中想是不便,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自去另寻别家罢!师弟,咱们走!”
沈若复高声应了一声,韩一鸣听他高声之中,有着些微说不出的意味,不禁看了他一眼。沈若复却对他的眼色全然不看,扬声道:“师兄,咱们走罢,咱们有的是银子,还愁没有干粮么?”话音刚落,便听那汉子道:“三位休要见怪,这孩子着实不晓事了,话也说不清楚。我打他,也只是教导他如何做人。干粮么,好说好说!只管到屋内去歇一歇,待我家女人回来,自会给三位备好。”
这汉子虽未两眼发光,也未盯着那碎银不放,但口中却说些拘留的言语,韩一鸣心知这汉子还见钱眼开,贪图陆敬新的银子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再直白不过的道理了。陆敬新道:“果真不打扰么?”那汉子一迭连声:“哪里哪里!请进去歇息片刻。”陆敬新道:“那,就有劳尊夫人了。”那汉子连忙道:“好说好说,三位请先进屋去歇上一歇,我这就去叫我女人回来。”说着,请他们进去。韩一鸣略一迟疑,已见陆敬新抱着那个孩童进去了,便拉了拉沈若复的衣袖道:“这汉子着实可恶,咱们要不要警告他一回?”沈若复道:“嗯,先进去再说。”
院内倒也收拾得齐整,几只小鸡围在母鸡身边寻食,一只黄狗懒洋洋趴在墙角地上晒着太阳睡觉,一动不动。若不是走入屋内来,韩一鸣还不知此处有狗。说来也怪,不论何家有狗,生人走近来,早已叫得沸反盈天了。这只黄狗倒好,只是将眼皮掀了一掀,耳尖动了一动,又懒洋洋睡去了。那汉子将他们让入屋内,请他们坐下歇息,将怀中的小童放在地上,忙着又出去了。
韩一鸣对屋内看了一眼,屋内十分寒素,桌椅都已十分老旧了。一连三间泥屋,一间门上挂着门帘,另一间却没有门帘,一眼望进去,首先见到的是地上堆着的柴火,想来是灶间。陆敬新将那孩童放下来,逗着他说了几句话,那孩童半边面颊印着一个通红掌印,看上去十分可怜。但却不见他哭,只是看了他们一阵,转身出去了。倒是那汉子抱进来的那个小些的孩童要胆大些似的,一双黑眼珠对着他们看个不住。只是韩一鸣对他略有些反感,同样是孩童,他与那大些的孩童在那男子眼中,似乎有着天壤之别。片刻之后,那大些的孩童走入屋来,牵了那小些的孩童出去了。韩一鸣见他面上甚是漠然,心中说不出来的难过。
陆敬新微微摇了摇头,四下张望,见墙角有几块碎石,便伸手在地上拾起一块来,拿在手里不住摩挲。韩一鸣见他全然不理自己与沈若复,略有些奇异,却也不发问,坐了片刻,只见陆敬新将手中的小石子往桌上一放,那小小石子竟变了形状,变成了一个小小银锭的模样,只是色泽还是石子的色泽。
韩一鸣微有些意外,却也知这位师兄对那汉子看不过眼了,有小施惩戒之意,便凑近了去看。沈若复“哈”了一声:“活该,见钱眼开的东西,就该被陆师兄的障眼法收拾一回。”韩一鸣向陆敬新看了一眼,陆敬新道:“还没成呢。”说着伸手自怀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来,拗了一半下来,对着那个石锭子看了看:“这些该够了罢?师弟别笑话,这法术我久不动用,都有些拿不准了。”
沈若复道:“师兄又何必这样多费手脚呢?只须随便施个碍眼法,变一下色泽,他还不得忙得屁颠屁颠的?”陆敬新道:“我自有我的计较,你只管看着便好了。”说着将那块碎银往桌上一放,伸手把背上的宝剑解下来,递给沈若复道:“走得我一身汗,师弟替我拿一拿。”沈若复接过来拿来在手中,与韩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