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眼前一阵模糊,毕竟几个月同行,诸位师兄对他也非常照顾,就算是从前在背地里议论他的陆敬新师兄,也非奸邪之人。大家一路同行,相扶相帮,自然情意深厚。他虽曾背地里说过韩一鸣的闲言碎语,但瑕不掩瑜,却仍不失为一名老实本份的弟子。还时时关照韩一鸣,韩一鸣也就当他的关照是歉意,并不以从前的事萦怀。
黄静玄不出声催促,平波道人却是大声催促:“怎么?难道你灵山派就百邪不入么?还是你想害死这里所有的人?!”韩一鸣低着头,两眼模糊,不管他怎样催促,都不言语。过了一阵,抬起头来,先宁神静气,这才向众位师兄看去。
平波道人见他抬起头来,冷笑道:“若是找不出来,过后还得请你看一看,是否是我们三人中了邪魔的道儿。”他的三人,指的是他与黄静玄、赵浩洋。韩一鸣心里一寒,心中颇为盼望是这个恶道人着了道儿,却也知所盼渺茫。对他看了片刻,忍住胸口的恶气,深深呼吸,这才向灵山的诸位师兄看去。
只见司马凌逸一如往常,并没什么异常,依旧是丰神俊朗,再向旁边的陆敬新看去,他也是神清气朗,并无阴影。每看一个,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忽然自杜青峰脸上看到一片灰暗,心头一凛。
杜青峰一如往常,温和地看着自己。韩一鸣眼前一阵模糊,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是在自己连存身之地都难以站立时,还一如既往对待自己的师兄。怎会……是他?他紧咬牙关,将目光偏开,向旁边的另一位师兄看去。却是泪盈满眶,再也看不分明。只听耳边杜青峰的声音道:“小师弟,是我吗?”
韩一鸣哪里敢应答,也不敢看他。杜青峰舒了口气,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我。我,多少还是有些知觉的!”他如释重负。韩一鸣正要说话,平波道人已来到面前,对着杜青峰上下打量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韩一鸣惊怒交加,右手食中二指一动,鸣渊宝剑带着紫金光华出鞘,横在二人之间。
平波道人气得满脸乌青,喝道:“这还了得,黄道兄,你门下弟子居然敢对长辈动手了?”他五百年以上的修行,自持长辈身份,此时被韩一鸣当面亮剑,还是他心有余悸的鸣渊宝剑,更是气上加气。一时之间,长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平波道人门下弟子愤愤不平,都各自冲了上来,拔剑相向。灵山门下弟子自不甘示弱,都长剑相对。
却听黄静玄喝道:“住手!”他踏空而来,落在韩一鸣与平波道人之间,转身对身后弟子道:“都将剑收起来!”司马凌逸领先收了了长剑,其余几个弟子也都收了起来,只有韩一鸣仍将鸣渊宝剑横握在手中,挺剑前指,对着平波道人。他一路上对平波道人百般隐忍,此时见平波道人居然想一口气将杜青峰吹得灰飞烟灭,哪里还忍得住,持剑相向。
黄静玄叹了口气:“一鸣,将剑收起来。”韩一鸣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会让他将杜师兄吹得灰飞烟灭的!”新仇旧恨齐涌心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黄静玄道:“平波道兄,我门中事务,我自会处理。就不劳你大驾出手相助了!”他并不叫韩一鸣道歉,本来杜青峰是他门中弟子,平波道人哪里能来管辖,便是要让杜青峰灰飞烟灭,也是他门中之事,轮不到平波道人出手。
平波道人也知自己本是迁怒,门下弟子灰飞烟灭了两个,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己颇为青眼有加的弟子,花费了无数心血栽培,此时一番苦心化为乌有,真是气恨交加,恰见杜青峰也如自己的弟子一般,就要将一口恶气都出在他身上。
他对韩一鸣百般欺负,韩一鸣皆不在意,但见他要对师兄动手,对他是恨之入骨,长剑始终直指着他。横下心来,他要是敢轻举妄动,对师兄不利,哪怕就是拼上性命,也绝不让他得惩。黄静玄叹了口气,伸手搭在剑身上,将韩一鸣的长剑按下:“平波道兄,这事便交与我罢。若是我做的不好,你再出手相助也不迟!”平波道人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黄静玄还未出声,杜青峰先是呆呆站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对黄静玄与赵浩洋施了一礼道:“师叔,请师叔转告我师父,弟子去了。弟子修行不够,不能再与各位同门一同修行了,大家就此别过!”说着解下背上宝剑来,两手托着递到黄静玄面前。韩一鸣大急:“师伯!师伯!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杜青峰笑道:“小师弟,我有近三百年修行,他能无声无息便把我的灵力与活力都取了去,留下这具残躯,只怕还有后图。那时,就是兄弟相残,手足相煎了!我怎能走到那一步?倒不如现在干干净净走了的好!”
他对韩一鸣一向都是十分亲切,此时种种好处、般般关照都涌上心头,韩一鸣哪里还忍得住,眼中落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青峰道:“小师弟,你不必为我难过。我活了三百多年了,若是常人早该去了,我可算为轮回了几世了,也很是值得!”韩一鸣向两边一看,只见各位师兄都低头不语,司马凌逸抱拳相送,随即转过身去,不忍再看。知道再无挽回,却是心有不甘,向二位师尊看去。
杜青峰面带笑容,对黄静玄道:“请师叔助我一臂之力。”黄静玄饶是修为高深,到底几百年同在一处,一时之间,也是不胜难过。接过他的宝剑,吁了口气道:“好的,青峰,你放心去罢!”说罢,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