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喘息一阵,剧烈跳动的心已平复下来。韩一鸣心知自己没有鸣渊宝剑,再与他们僵持片刻,一动不动,便会让他们起疑心。因而呼吸平复下来,他便开始默念御剑诀,左手食指、中指,也轻轻引动。忽然那伙人慢慢围了近来,都向他挤拢,韩一鸣心知不妙,此时冲是冲不出去了,唯有将鸣渊宝剑引了进来,才能有一线生路,心中将御剑诀念得越发快了。
向来鸣渊宝剑都是一引就发,今日御剑诀念了数回,却没有丝毫动静,也是首次遇见。韩一鸣不禁些忐忑,有些后悔不曾将二师伯说的话放在心中。但此时却不容后悔,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便翻来覆去心中将那御剑诀念了又念。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慢慢挨近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狞恶,韩一鸣再是镇定,也免不了有些心惊。
忽然眼角瞥到一点金光一闪,心中一喜。定睛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鸣渊宝剑凭空出现,无声无息,便已悬在了空中。不知这不长的瞬间,它去了何处,不知念了多少遍御剑诀,才将它召唤出来。鸣渊宝剑有了踪影,韩一鸣心神安定,左手一引,御使鸣渊宝剑,先飞到自己身边,接了自己,再去抢那个锦缎包裹。
他手指一动,鸣渊宝剑已向这边飞来。韩一鸣只见面前一条汉子,手中持着一根粗长的木棍,向自己头上打来,却也不在意下,鸣渊宝剑来得极快,片刻便会飞到自己身边,那木棍便要打一个空。
哪知鸣渊宝剑虽向这边飞来,却直接向那拿着锦缎包裹的汉子飞去。那汉子大约从未见过刀剑会自行飞舞,眼睁睁呆看,鸣渊宝剑离得还远,但剑尖一道金光一闪,奔到他面前。金光过处,他提着锦缎包裹的一条臂膀已被剑光砍了下来。那汉子呆呆地,似是不知疼痛,连一声都不吭。
鸣渊宝剑剑光闪过,宝剑已飞到那人身边。那人的断臂还未落在地上,鸣渊宝剑已自他的断臂边飞过,剑身托着那个锦缎包袱,向韩一鸣飞来。韩一鸣大喜过望,再没有那个时刻,是这样喜爱这柄宝剑了。忽然左肩一阵剧痛,禁不住“啊”了一声。
原来他一见鸣渊宝剑出现,心头狂喜,便不如先前那般机警,两眼只盯着鸣渊宝剑。那手持粗木棒的汉子一棒打来,他见了鸣渊宝剑,欢喜无限,早忘记了要闪避,被对方一棒打在肩头。这一棒打得十分沉重,韩一鸣只觉肩头剧痛,晃了几下,总算是站住了,只是左肩几乎没了知觉。连右手摸上去,都木木的,似是没有了感觉一般。
那人一棒击中他,先后退了一步,防他使出什么手段来。见他无力还手,也吓了一跳,却不知韩一鸣没有反击之力,见他痛得脸上变色,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便叫嚷了几句,这才挥棒又向他扑上来。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不知是什么,也不知这道金光自何处而来,但见金光已涌到胸前,眼前极亮,那一棒便定在空中,敲不下去。只听身边的人都大叫起来,回头一看,身后几个同伴已倒在地上,正想转身,却是转不过去。低头一看,望不见自己的脚下,只看见胸前那耀眼的金光,似乎是透体而过。这样一看,胸前热了起来,身不由己倒在地上。
韩一鸣却是无暇顾及别人,咬紧牙关,只见鸣渊宝剑已飞至前面。再不做他想,右手一伸飞快将那个锦缎包袱抱在怀中,再念御剑诀。鸣渊宝剑“刷”地一声,托着他飞了起来。韩一鸣只见眼前一暗,转眼便见树木已在脚下,周遭无比开阔,点点星光,已飞上了半空。
他飞在空中,壮起胆来,向下望去,不望还好,一望,就见一柄黑黝黝的铁刀,向自己扔来。紧接着只见下面木棒、长刀、短刀扔个不住。他飞得再高些,下面人扔的上来的刀、棒都只不过片刻之后,就掉了下去。
韩一鸣站在空中,心中思潮起伏。见了这群穷凶极恶的山贼,不由得动了将他们杀个干净的念头。这个念头并非此刻才有,鸣渊宝剑一出现,便已油然滋生出来。可心中又觉不忍,看他们那穷漆潦倒的样子,又觉可怜。站在空中,一时之间,下手是下不了,不下手,却又觉得心有不甘。
看了看怀中抱着的那个包裹,欲要伸手将蒙在上面的锦缎揭开,看一看是否那个小婴儿,左手却有些不听使唤,半晌才提起来,轻轻将蒙在上面的锦缎揭了开来。只见那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婴儿,睡得正香。韩一鸣犹怕出错,勉强用不听使的左手,将小小襁褓外的一只小手拉了起来。那婴儿还甚小,手指极小极短,将他的小手指翻过来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红点。这样看来,便是这个婴儿,不会错了。
韩一鸣将锦缎拉下来,将他的脸遮住,向下方望了一望。似乎从前的种种又在眼前,此时有了鸣渊宝剑,只想扑下去,用如影追风剑,在场中杀个痛快。咬紧了牙关,凝立风中,一动不动。忍了好一阵,想着他们那面黄肌瘦、衣裳褴褛的样子,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着深邃的夜空看了一眼,按下这个念头,先带着那小婴儿回去。
他转过身来,忽然见身后多了一个人,一身青袍,身背木剑,浮在空中,正是平波道人。他伸出手来,在韩一鸣面前一晃,一道寒光自他背后闪过。韩一鸣全身冰冷,手指已不能动弹,那阵寒冷自心头而起,一bō_bō的寒意不停地从后心扩了开来,想在心中念御剑诀,已念不下去,连身上早就麻木了,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