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道:“师伯,我想明白了。原来记着她,是为了感谢她的相助。可我记着她的相助,却会害了她,那么弟子宁可忘记她而不害她!”黄静玄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只是看看你的心思是什么样。你记住,坚定心神才是最重要的。你须得坚定自己的心神,就算你忘记不了,也要努力不去想。你若能做到这一点,便与忘记所差无几了。两两相记,倒不若两两相忘!明日之后,此事无踪!”伸手在他面前,两指相擦,“嗒”地响了一声。
他最后这两句话,听在心中,说不出的舒服。韩一鸣若有所悟,听了那一声“嗒”的轻响,只觉头脑中有些昏沉,过了片刻,才清静过来:“多谢师伯。”黄静玄道:“好了,天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罢,明日一早,还要向南而去。”
次日清晨,两派人马齐聚,又向南而去。他们沿途打听可有什么希罕之事,尤其打听可有哪一家生有孩子十分怪异,却一直都不曾有那极其怪异之事。便是听到某家的孩子异样些,到了跟前,也只是调皮些,看不出异常来。韩一鸣也知他们是前来寻找魔星,但如此这般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找到。
他不愿魔星现世带来难以料想的血光之灾,却也不愿意如平波道人等人一般去诛魔,去瓜分那些好处。灵山诸人都不愿去诛沿途遇到的草木精灵,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却是忙得热火朝天,见一个抓一个,绝不手软。
他们越向南走,越是燠热潮湿。遇上的人说话也越来越艰涩难懂,韩一鸣这才明白什么叫“凡人百音”,好在黄静玄与赵浩洋都是下山云游过的,便是司马凌逸、陆敬新几位师兄,也都去过不少地方。平波门下弟子也如是,因而一路走来,倒也十分顺利。
又走了一月有余,走入铁莽山来。铁莽山山深林密,层峦叠障。山中也是蛇虫鼠蚁极多,但平波道人之前已吃过大亏,约束门下弟子,不许招惹。他素来放纵门下弟子胡作非为,这回对门下弟子管束,也是大出众人意料。
这日中午,黄静玄见远远的前方有一座村寨,虽说看上去不过是十来座简陋木屋,到底是看见了人烟,便对平波道人道:“道兄,咱们一连走了几天不见人烟,好容易在这里见了一个村寨,咱们赶过去,今天就在这里歇下罢。如若方便,还可补充些食水。”
平波道人看了看,铁莽山郁郁森森,向前延升开去,想来还要走上些时日,便道:“好,就依你。”众人见了前方有村寨,都打点精神,向前走去。韩一鸣跟随众人走了这两个来月,早已不是下山时的软弱气力。那时他是咬紧了牙关,才跟得上众人,此时已是众人不歇,他也不累,众人歇下,他也歇下。
他们连中饭都不曾停下来吃,赶上前去,时至过午,已进了村寨。
这是一个极穷的村寨,在铁莽山的一个山坳之中。村人都是穿着粗陋,一色的黑色布衣,男女老少皆是如此,赤着双足,腿上用黑布缠裹。村中男女都肤色深浓,连小孩子都是肤色深黑。唯有一双眼睛是黑白分明,十分清澈干净。
村人见他们来了,都早早躲开。他们才走到村头,村中已是关门闭户,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黄静玄让司马凌逸上前去问询,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村人躲在门内,连声气都不透出来。司马凌逸一家家去敲门,敲了一圈,皆是如此,只能回来。
众人在村中又站了一阵,只见这村中十分穷困,家家户户都是门户破烂,泥房土墙,又都躲在屋内不出声息,都面面相觑。韩一鸣四周一望,不见人影,却觉那些木门之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边。他们的目光自门缝窗隙射出来,如影随形,紧紧跟在众人身上。被人视若洪水猛兽,也不过如此了,黄静玄也只得摇头微笑。带着众人向前走去。村寨极小,不多时已走到村尾,平波道人道:“唉,本想在此歇息的,哪知却是不能。”黄静玄笑道:“道兄,咱们都是修道之人,便应顺随缘分。没有这个缘分便不要强求了。”
众人又向前走,这一路过来,直走到红目西斜,才停下来。黄静玄道:“今天咱们也走了许多路程了,就在这里歇一歇罢。”平波道人见这里是个小小山坳,附近又有泉水,正好歇宿,便道:“好。”
众弟子停住脚步,都散了开来,捡拾树枝的、生火、打水的各自忙碌起来。平波道人便对黄静玄道:“本来还以为今晚不用再露宿山野,哪知还是要在荒野之中过夜。”赵浩洋早对平波道人鄙视不已,见他挨了近来,早走开了。
黄静玄笑道:“道兄,凡事都应顺从人意。人家不愿意收纳我们,必有缘故,不必为这些小事烦恼。再说了,若是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这点小事还能难得住道兄么?一个御剑术,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只是修行便是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罢。”
他话音未落,只听前方传来马蹄声响,纷乱杂沓,听上马匹众多。两人都收住口,向来声处看去。过得一阵,只见树丛之中走来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来得不快,二人站在一棵大树下,又等了一阵,才见这队人马走过来。只见前面是六、七个劲装结束的汉子,中间马匹上有三个人,都穿着干净。这三人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车帘卷起,车中坐着两个女子。后面跟着几辆马车,由车夫赶着,都没有车篷,只是用油布遮盖那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