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静玄道:“只能如此了。”对灵山诸人道:“都跟我来罢。”韩一鸣早就对漫山遍野的棒槌十分厌倦了,听到这话,鸣渊宝剑脱鞘而出,带着他飞上半空。众人也都飞了起来,越飞越高。一开始,棒槌还努力跃起来,但片刻之后,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飞入越来越高的迷雾之中。
众人飞了一阵,向下看去,一片昏黑,已不见棒槌的踪影。黄静玄先止住了飞升,浮在半空,平波道人也停了下来,两派的弟子都各自跟在两人身后。韩一鸣站定身子,一个人自身后飘了过来,却是赵浩洋。他并未御剑,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又一个人影自下面升了上来,却是刘欣竹,她足下踏着的不再是她的白玉棱,而是赵浩洋的碧水剑。
她本来泛着白玉般光泽的面庞上已黯淡,显得甚是憔悴。韩一鸣知她是灵力消耗过度,自他们走入这个山谷,她的灵力都用在消解瘴毒上了。直至先前看见了虫蜃的尽头,才算是完结。韩一鸣每次看她,都觉得她如点燃的蜡烛一般,越来越微弱,很是担心,不知她能够支持到走出这个地方。总觉她有灯尽油枯之象,难以支持下去。看她摇摇欲坠地站在碧水剑上,韩一鸣实在担心她一个站不住摔下去。
正在担心,听见平波道人道:“咱们就真的飞不出去么?”黄静玄道:“平波道兄,你不是已飞了几日了么,这就是魔障迷津,你如何飞得出去?”平波道人道:“我便不信我果然出不去。”黄静玄叹了口气道:“魔障迷津都是自心而起的,你心中到了此时还想着杀戮,怎么出得去?”平波道人冷笑道:“我便是看不惯你的这些假慈悲,这些妖异之物,你们竟也视若无睹,还对着他们讲什么慈悲。依我说不如咱们联起手来,杀个干净,倒有出去的时候。”
黄静玄正要说话,赵浩洋已道:“什么叫妖异之物?难道它们作祟、害人了么?”平波道人冷笑道:“蛇不是蛇,鼠又不是鼠,不是妖异之物是什么?”赵浩洋冷笑道:“平波道兄对妖异的看法,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平波道人也冷笑道:“那你言下之意,这不算妖异了?”赵浩洋道:“那是自然。棒槌并非妖异之物,古书之中早有记载:多年前,此物还时不时在山林之中出现,只是见的人少,且多半为农夫猎户所见。农夫猎户向来识字的便不多,或许是谬传,或许是口误,便唤作棒槌。书上记得清楚明白,就是这个模样。它一不会吞云吐雾,二不会为害人间,躲在这里,只怕已有千年未出过谷了,因而无人识得,怎么就妖异了?最多算得上一个上古异类。”
平波道人冷笑道:“不会吞云吐雾?如何将咱们困在这里?这许多怪物聚在一起,难道也不算妖异么?”赵浩洋冷笑道:“道兄要是有八百年修行,岂止吞云吐雾,只怕连阴阳颠倒都易如反掌了。不过举手之劳,就杀了数十条,血腥味入土,还不将它们都引来么?馆内皆有主事,庙里皆有住持,这山谷方圆绵延百里,怎会没有灵异出入?灵异所到之处,皆属它管辖,你杀这许多棒槌有理,灵异施术讨个公道便没理了么?”平波道人被他抢白,脸色变黑,咬牙切齿,片刻之后才道:“我才杀了几十条,它成千上万条,这算什么?!你没有这个胆识,便休要再提出去二字!”赵浩洋冷冷地道:“我自然没有这个胆识,灵山派向来谨小慎微。倒是道友门下的弟子十分有胆识,四处招摇。平波道兄的万虚观四周,方圆百里之内,弟子受了丁点气恼,都要兴师动众去讨要回来。依道兄这般说,那从前便不该如此万事都计较,丁点气恼,总比不上几十条命罢!”
平波道人最是纵容弟子胡作非为,在同道中人人皆知他护短,且十分好面子,此时被赵浩洋这样数落一顿,脸上哪里还挂得住,冷笑一声,正要反击,黄静玄已道:“师弟,都什么时候了,有的没的说这些干什么?”赵浩洋住了口,看向远方。黄静玄又对平波道人道:“平波道友,我师弟不懂事,我这做师兄的给你赔个不是。咱们还是好生相商如何出去罢,如何?此时再说别的,都于事无补了。”平波道人气哼哼住了口,狠狠盯了赵浩洋一眼,赵浩洋冷冷瞥了他一眼,更让他心中火起,自此深恨赵浩洋。
黄静玄道:“道友说杀出去,非是没这个胆识,只因盲目乱杀是杀不出去的。虫蜃之中不辨方位,且咱们的灵力能杀得了多久?现下又没有食水,灵力耗上几天,耗干了,咱们还是出不去。”他一语中的,平波道人是在虫蜃里吃过大亏的,飞入虫蜃中,不辨南北不说,连地上的棒槌都弹起来咬人,飞得高了,灵力消耗过快,难以持久。飞得低了,棒槌源源不断与他为难,让众人都疲于应付。他先前不信这“小小虫蜃”能困得住他,此时却深知这小小虫蜃实在是厉害极了。因而虽是深恨赵浩洋,却不再与他针锋相对。转而对黄静玄道:“静玄道友,依你说,咱们该如何出去?”
黄静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此时杀戮太重,再想得一想罢。”平波道人身后一个弟子晃了一晃,平波道人道:“你们倒还支持得住,我的弟子可都支持不住了。”黄静玄淡淡地道:“支持得住支持不住都没什么差异了,支持得住的,只怕也难逃一死。”平波道人骂道:“这些妖异贱命,倒要赔上咱们的性命了。”黄静玄摇了摇头道:“它们的命不见得贱,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