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不去?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能交给我呢?”陆繁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显得那么的怪异,让人瞧出来什么端倪。
跟陆繁遥教同一个班级的英语老师推了推酒瓶底一样厚的眼睛站了起来,明明和陆繁遥差不多的年纪,却显得有些老气十足。
“这么好的机会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英语老师杜雪满脸的艳羡,“以前只能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的人,现在居然能看见活的了,记得多要几张签名。”
陆繁遥实在不知道看见易阑臣了该说什么,她还记得那天她从英国离开的时候,他眼底的冰冷。
见她在哪里犹犹豫豫的,张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献花的时候是要拍照的,总得找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咱们才不丢面子嘛!”
陆繁遥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往四周看了看,果然也只有她算漂亮的了。
倒不是她自恋,只是这些老师们年纪都挺大的,就是有一两个年轻些的,一看便是在教师行业浸染多年的,双眼呆滞的只怕眼睛里只有无尽的书本。
就在她有些得意的时候,刚才同她说话的英文老师杜雪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抱起怀里的一大摞披阅好的卷子站了起来。
“陆老师,我要去上课了,你不是说要去听的吗?”
陆繁遥正满心的担忧着要见易阑臣的事情,听到她的话,忙拿起自己的水杯和教科书便要跟着她一起走。
她就是那样,只要心里一有事情,手上就没有个轻重,水杯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幸亏是钢化的水杯,这才安然无恙。
正要往办公室外面走的主任听到动静,忙回头查看,这才笑眯眯的说,“看看,还说不愿意去呢,现在激动成什么样子了?”
办公室的老师都笑呵呵的看着陆繁遥,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不由得脸颊一红,忙跟着英文老师走了。
陆繁遥没有什么教书的经验,只能从别的老师的课堂上慢慢的学习摸索。
等她回到课堂上的时候,班里的学生都拿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窃窃私语。
陆繁遥知道她们在看自己头上的伤口,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忙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等她坐好之后才记起来那是这是宋飏的位置,而在她身边睡得正香的人,不是从医务室里回来的梁初冬,又能是谁。
宋飏因为打架回家反省了,但是桌子也是干干净净的,连本书也没有。
陆繁遥稍微的整理了整理,然后拿起自己的课堂资料,开始整理。
“铃铃铃——”熟悉的上课铃声响彻整个楼道。
而即便上课铃声响了,身边的那位还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黑地的。
陆繁遥只感觉又气又笑,但自己毕竟是个老师,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课堂上睡觉而置之不理。
“起来了——”她戳了戳他的后脑勺。
没有任何的动静,安静的像是死过去了很久似得,连呼吸声都那样的淡淡的。
“上课了。”这下她狠了狠心,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起来了,起来了。”
睡熟的人终于她的聒噪声中将头从胳膊中抬起来,然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目光里带着被吵醒的怒意,脸色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让陆繁遥有些害怕,好像她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可她又转念一想,明明她才是老师的。
“是你?”他揉了揉迷蒙的睡眼,这才知道是她,不由得脸色顿变,只剩下窃喜了。
“好好听课,别说话。”陆繁遥端出老师的架势来,将发下来的一张英语卷子扔给了他。
他有些怏怏不乐的拿了起来,仍旧是七分的睡意,三分的清醒。
然而她正看着英文老师拿着尺子在黑板上讲着无聊的语法,不经意转头的时候,差点“噗嗤”一下的笑出声来。
却见梁初冬手里英语卷子,满脸郑重的看着,不过,那卷子竟是反着的。
她伸手将他手里的试卷转过来,然后低声的说,“难道你连英文也不认识?你是不是脑袋里面的筋跟着腿一块断了?”
因为毕竟是人家的课堂上,她即便再觉得好笑,也只在那里捂着嘴偷偷的笑。
然而他却用极其无辜的声音询问,“是吗?反了吗?”
听到他的话,她唇角的笑霎时收住,然后随手指了指上面其中一个字母,试探的问,“这个字母你认识吗?”
他用一种极其无辜而且单纯的眼神看着她,慢慢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陆繁遥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随手将自己手里的语文书拿出来,指着两个大大的“语文”两个字。
“那这两个字你总该认识吧?”她知道他在床上昏迷了十多年,但中文字总得认识吧。
他慢慢的张了张嘴,陆繁遥心口那个彭拜,重重的松了口气,“真是的,吓死——”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含在嘴里的声音已经出来了,“不知道!”
她只感觉一脑袋中一阵山崩地裂,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她第一次教书便给了他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学生,她的平均分,她每个月的奖金,似乎都在跟他招手告别。
见她脸色惨白,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样子,他忙将她的水杯拧开,递到了她的面前,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担忧,“你没事吧?”
“让我冷静冷静。”陆繁遥捂着自己的胸口,“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水,是特效救心丸。”
他好看的眉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