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很安静,静得让人不觉放轻脚步。
俞思蓝从温恒新口中得知陈姝已经癌症晚期时,简直不敢相信,她突然觉得人的生命真的很短暂。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她心里不由得一紧,此时的陈姝身上已经插满了管子,而且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看到她,陈姝费力地挤出一抹笑:“思蓝过来。”
听到她无力的声音,俞思蓝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好像有人狠狠给了她一拳。
挨着床边坐下,陈姝瞧着她,目光柔和,像是在找寻什么。
俞思蓝此刻是心酸至极,心里泛起绵绵密密的痛,不曾想,她已经变成这般模样。
“是对不起你,思蓝,”陈姝如今说话都很费劲,喘了一口气后,她又说,“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累……”
俞思蓝闻言,眼眶渐渐泛红,鼻头也跟着泛酸。
她的的确确是吃了不少苦头,可看到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她,奄奄一息,半点鲜活气息都没有,看着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的手已经瘦得不像话,容易让人想起干枯的树枝。
“你会好起来吗?”说完,她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傻话。
陈姝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傻姑娘,我都这副模样了,怎么好的起来,大概是命不久矣。”
“不要这样说……”俞思蓝喉咙也跟着发紧,她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来着,可搜肠刮肚一番,她却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
人在疾病面前,有时候真的是束手无策。
明知道她离死亡很近,可她却没无计可施,就像有时候看到新闻推送,说哪里又出了事故,死了多少人。
很多人是不能切身体会的。
毕竟对他们而言,那不过是冰冷的新闻数字,又或者,只是文字而已。
陈姝看她眼里含泪,幽幽叹气:“真是个傻姑娘,哭什么,人嘛,都是会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
如今她也是看开了,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只是,她想到俞思蓝,总觉得有所亏欠:“你不要听温恒新的,他脑子里只有利益,哪管得了那么多。”
她顿了顿,歇了会,又说:“你不用搭理他,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人活着,就应该快乐自由,他却总想着束缚你。”
听到这话,俞思蓝的心愈发酸涩。
她当然知道走得越远越好,可是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她又于心不忍了。
有时候,她都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温恒新的亲生女儿。
离开医院后,俞思蓝心情一直很沉重,她现在也不想回去,就在外面沿着街边走。看着街上的行人,又看那些车水马龙,她有点恍恍惚惚。
这时,温恒新的电话打过来,问她考虑好了没有。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也没什么温度:“我是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别人想家嫁进戚家都不可能,你这是几时修来的福分。”
接着,林林总总的,他搬了一大堆理由来说服她。
俞思蓝心情愈发沉重,乌黑的眼珠里透着一丝哀伤,别人家的父亲疼女儿宠女儿都来不及,而他却总想着把她卖出去。
越思越想越悲愤,她咬了咬唇,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你说完了吗?”
温恒新听她这口气,更加生气,她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你毛病还不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太多,所以你不耐烦了?”
俞思蓝直接承认:“没错,你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跟戚修远在一起,这样才能帮助你。”
可她一想到,他是卖女求荣,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既然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反正你就得听我的话!”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
俞思蓝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去做女仆。
她犹豫了很久,才告诉戚修远,对方却觉得她是过于矫情,在那儿使欲擒故纵那招。
但他还是来接她了。
一辆黑色奢华轿车平平稳稳地停在她面前,接着车门打开,一只长腿便迈了出来。
俞思蓝攥紧双手,她身后的温恒新倒是满脸笑意,看来他这个女儿也不算蠢笨,终于想通了利害关系。
他酝酿了一下,打算说几句语重心长的话,不想戚修远下了车,直接将俞思蓝扯到身边,然后朝温恒新露出仿佛春风般的和煦笑容。
“人我带走了。”
扔下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直接将俞思蓝塞进车里。
俞思蓝心里十分憋屈,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货物一样被狠塞进来。
盯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她心里十分恼火,为了不让自己气炸,她掏出手机给安洋,发信息给他说要辞职。
其实她是很舍不得这份工作的,但戚修远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家让她不得不放弃。如果在他那里当女仆,可以想象,她未来的生活有多糟糕。
将手里关机后,她的视线再次落在男人雕刻般的侧颜上,心里哀叹,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却是个变态。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戚修远冷不丁地开口。
俞思蓝被吓了一跳,她一边平复情绪,一边摇头说:“我哪有盯着你看,是你自己想多了。”
戚修远深邃的眼眸蓦地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此刻的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猎人,而她不过是一只弱小又可怜的白兔而已。
他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神犀利,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割在她身上,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