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的情报还没到,冯翊太守孙楚的状告赵王司马伦纵兵劫掠的奏报先到了洛阳,呈到录尚书事张华面前。
张华得谢玖,司马遹司马衷青睐,虽然没有位列三公,却已经被封开府仪同三司加监录尚书事。
张华志得意满!
概因从东汉到魏晋以来有一种共同的特殊现象,就是宰相无定员,无定名,也无定职。皆因人而设并非定职,有时在制度上不设这种官,而在习惯上有这种官。但是,其中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凡是真正总揽大权的,都必须加上录尚书事的称号。因为其他宰相,可能不处理日常公务,也可能不问小事,录尚书事则是一切公文都必须经他审阅,即使是威望极重的权臣,也必须兼此称号才能过问一切公文。
凡是开府仪同三司,都是位从公。骠骑、车骑、卫将军、伏波、抚军、都护、镇军、中军、四征、四镇、龙骧、典军、上军、辅国等大将军以及左右光录大夫开府治事的皆可担任。所谓开府,是指开设府第设官置吏,仪同三司是说仪仗同于太尉、司徒、司空。
因此张华虽然因为资历不足,却因为这两个头衔权势已经可以比拟顾命大臣杨骏。
实际哪怕没有这两个头衔仅凭尚书令一职,就已经是朝中重臣。
晋武帝时尚书省置直事、殿中、祠部、仪曹、吏部、三公、比部、金部、仓部、度支、都官、二千石、左民、右民、虞曹、屯田、起部、水部、左右主客、驾部、车部、库部、左右中兵、左右外兵、别兵、都兵、骑兵、左右士以及北主客、南主客,运曹合三十五曹,各置曹郎。尚书令作为尚书省一把手手下三十五曹郎听命,就已能过问朝中大多数事物,加上两个头衔不过是让张华执事更加名正言顺。
不过张华与杨骏不同,杨骏排除异己刚愎自用,不肯听他人之命,张华遇到生命问题却都会问一下宫中的意见。
他的聪明之处便在这里,否则怎么会得到两项殊荣早早比拟三公之权。
冯翊的奏折到了张华手中,张华一览便知道奏报暗藏玄机。赵王司马伦都督关中,与冯翊太守一向不和,有机会给司马伦穿小鞋当然不会放过。
“这是想让我和宗室打擂台啊!”
张华砸吧砸吧嘴心中分外不爽,司马伦纵兵劫掠的奏报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究其原因,纵兵劫掠终究是要看劫掠的是谁。如果是渭源之上的羌人部族,那和没说一样,谁让他们不是汉家子民!劫掠他们只能当镇压不服而已。
西羌的过往在张华脑海中划过,张华晒然一笑满满的不屑:羌夷,嘿,羌夷!
羌戎之患已有三个朝代。汉时同匈奴相比,显得相当弱小,但在光武中兴以后为害逐渐严重。朝廷决策在安抚治理羌戎出现失误加之军队将帅也违背许诺和信义,归附朝廷的羌人有的落在豪强手中困苦窘迫,有的被迫屈身给人当奴仆,因此心怀愤怒。
所以在永初年间,羌人各部族像蜂群一样突起。互相招呼聚集举木作兵负薪当甲,在三辅地区横行猖獗在北地恣意凌虐。甚至向东入侵赵魏的城郊,向南进入汉蜀的边界。伤亡和战败的消息连续不断,向朝廷告急的文书天天都有。
那个时候并州凉州的士人,格外受到摧残,身体强壮的男人委身沙场,妇女则被捆起来做了奴隶,自从西戎反叛以来,没有侵凌大国像西羌这样惨烈。
和熹皇后以女主执掌朝政,一心裹想着苟且偷安,认为边疆各州难以援助应该放弃。结果只将西河四郡的人迁到关右各县混杂居住。后来像邓鹭、任尚、马贤、皇甫规、张奂等一干将领征讨西羌,资费几十几万虽杀死打败了羌人酋豪,但胜利和损失的情况还没上报,羌人却又反叛了。
和西羌较劲儿得不偿失,致使西羌越坐做大。
先零侵犯边境,趟充国将先零羌遭到内地;煎当入侵,马文渊将煎当迁到三辅。结果就是边患成为了心腹之患。
因此不说张华,就是晋上下大多数朝臣对历来反叛无常的羌人感官欠佳。
这种事若张华自己拿主意就会选择和稀泥,但谢玖对司马伦司马态度还不明朗,张华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便呈到中书省中书监华纳那里。
大晋管制三省九品,皇帝诏令奏折借经中书省呈奏签发,出谋划策则是门下省完成。
原来门下省之人都是杨党的人把控,可杨骏一死那些人大部分都为了避祸称病不来,出谋划策之人门可罗雀,奏章到了谢玖手中,谢玖顿时没了主意。若是宫中之事,谢玖还能拿点主意,国家大事谢玖可不敢乱那主意。在谢玖看来,王位迟早要交给儿子,若是自己乱拿主意 以至于国事糜烂,那可是为儿子出难题,这种事万万不能乱来。
谢玖不敢拿主意,找来司马遹商量对策。
司马遹也是一筹莫展。别看司马遹和卫瓘商议戎夷之事口中大略能够侃侃而谈,可涉及到具体情况可就两眼一抹黑。这时没有熟知关中内情的人,司马遹也只能望洋兴叹。
直到此时司马遹才发现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做事实在捉襟见肘。
此事不是什么必须处理的急事,母子二人就压了下来,准备等门下省的人到来咨询过后在做决定。
没等多久,孙秀的密报就到了!
看完密报,司马遹破口大骂:“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司马荂他是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