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林子里就闹得鸡犬不宁,或许说,那也算不得普通的树林了,而是一群直立行走的通天巨人,大批地秘境以下的修士游离在错综复杂的树根脉络中,从一个树人的脚下钻到另一个树人的脚下,像老鼠在大街上四处逃散,被踩死的打死的不计其数,稍微机灵点的便学着姬凌生去抓鸟。顶 点 x 23 u s
一时间林中满是逮鸟的哀啼之声,凡是停搁在林间的山雀花鸟全遭了毒手,有些刚离巢的雏鸟,也被抓来当做牲畜似的赶吆驱使。
姬凌生坐落鸟背,双手抱住白鸟脖颈,双腿并拢免得阻碍鸟翅扇动,一炷香的工夫,或远或近的天际上点缀着一个个黑点,是那些惊魂未定的地秘境修士,大概数了遍发现不下百人,似乎印证了那个此地是九大洞天之一的说法,姬凌生也秉持赞和态度,之前因缘巧合重得断臂的雷霆秘境便是七十二福地之一,此事他在潘奉元那里得到证实。
因为那条断臂他曾给潘奉元过目,后者用模棱两可的语调说断臂属于地阶法器,姬凌生则知这是他作为读书人固有的谦逊品德不把话说得太满也不妄下定论。既然雷霆秘境已是一处福地,那么广大复杂得多的树界无疑当属一个洞天,那半块先天木精就是天阶法器了,但他不敢确定,他听说藏在秘境的法器都是经由钟家族人的手亲自炼制,先天木精明显不是,不过这类起死回生的神物,于他来说,已是世间最大的秘宝。
由于白鸟不敢靠近那尊撑起天地的树人,姬凌生趴伏在鸟背上,缓缓恢复灵力的同时,顺便抽空查探四周,除了那些逐渐扎堆聚集后窃窃私语的地境修士,他同样瞥见树人群中飞出一只只惊鸟,背上驮着人,有头圆尾长的山雀、有黑不溜秋的乌鸦、还有甩着长喙乱飞的啄木鸟,姬凌生甚至见到一尾翼展三百丈的鸿雁冲天而起,驮着好几号人,正巧从他头顶飞过,几乎遮天蔽日,让他不由忆起传说中扶摇万里的大鹏鸟。
鸿雁掠顶而过,掀开的狂风让下头的姬凌生险些栽了跟斗,白鸟摇摇欲坠差点翻落,姬凌生急忙帮它扳转身躯,此时他灵力尚且不足以施展缚螭术,柳若兮所送丹药还剩五枚,他也不想随意服用,能省则省。
稳住胯下张皇失措的白鸟后,杨拯元领头的四个人也扑赶过来。
雨夷瞧见姬凌生扶着鸟脖子、使劲安抚它的滑稽光景,忍不住扑哧一笑,和她构成并蒂莲美景的雨夷则浑不在意,摆着老成世故的面孔,只是始终攥着孪生姐姐的手不愿松开。
杨采竹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姬凌生,但没有出手,只忍气吞声的立于杨拯元身旁,似乎两人做了什么君子协定。杨拯元望着姬凌生遛了会鸟,纾解了兴致,这才迤迤然替他解围,他自腰间悬挂的虚囊里取出一个木疙瘩,随手丢出,那东西迅速变大至千丈长短,正是当初取道去柳家秘境
所用的木鲸。
几人在木鲸背部站定,那只白鸟刚从姬凌生怀里挣脱,就吱吱叫着往后头飞离,不愿在那尊巍峨树人的附近逗留。杨拯元站在姬凌生和杨采竹中间,挂着温和笑脸当了回和事佬。
“姬兄,关于你俩的纠葛,此事是采竹有错在先,他拉不下脸,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赔个不是,我也不求你俩能化干戈为玉帛,只求过后不相互记恨。来,这玩意儿你先收下,权当做我的赔罪礼。”
杨拯元说罢递给姬凌生一个木盒子,杨采竹当即认出是那晚堂兄把玩雕琢的枢机盒,能施展一次机关术当做掩护,算得上一件质地上乘的应急法宝。姬凌生本不太好意思收下,毕竟他也打死过杨采竹一次,理应来说两者互不相欠,他踌躇莫决的神色刚浮现,转念想起杨采竹那柄小木槌的妙用无穷,回想起几月来那些隐秘又棘手的陷阱,姬凌生沾灰的脸庞立马挤出一股笑意,不害臊的接过木盒,然后像个吝啬鬼似的急忙塞进怀里。
这幕愈加坐实杨采竹心目中认定他是卑鄙小人的看法,但碍于杨拯元的阻挠,他纵然有气也撒不出来,索性撇过头不看他。
雨希一双妙目抓住杨拯元不放,望着他居中调和的老好人模样,她柔美脸颊忍不住泛起笑意,那笑藏在酒窝里,藏在灵活温柔的眼眸里,每当她展露笑容,双眼便会微微眯着,弯成两抹月牙儿的形状,狭缝里透出灿若天星的神光。她跟杨拯元站得很近,足以觉察到彼此的鼻息,仿佛再远一点,就该害相思病了。
杨拯元总感觉身后有团炽热的火,近得要烧到他挺拔的脊背,爬上他的脖颈,这股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压得他有些不敢喘气,他不禁想到,若是雨希此时往他脖子上吐气如兰,他保准会吓得跳起,后颈铁定会被烫伤。
雨希仿佛用柔柔目光编织出一张网,将她俩圈在中间,密不透风,杨拯元则试图不声张的逃脱出来。
局外人的姬凌生跟杨采竹纷纷感受到了杨拯元的拘谨,哪怕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的杨采竹也敢轻言笃定,姬凌生对照了下雨氏姐妹的容貌,并无发现能一眼区别她俩的特征,同时确定一件事,当日秘境上空梳妆照镜的并非雨夷。
雨夷的心思早不在此,她定眼看着那尊没入云翳的参天大树,说它是树界之主也毫不过分,生着宛如鼎足炉脚似的四条腿,拱着粗大浑圆的树干,往上就是枝繁叶茂的树冠,没有其他树人那样的爪牙。尽管底下的树人簇拥成一片浮动的青海,个个高逾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