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流一路走,仿佛每一日都比前一日冷上几分,鹰绰在不妨碍行动的前提下穿了能穿的所有衣服,还是觉得冷。
鹰族世代居于南方,便是冬季也很少看到雪。鹰绰这些年时常出门在外,也算是有些见识了,这般严寒还是叫她开了眼界。早知如此,她就不在曲水部耽误那十多天,说不定还能暖和一点。
看来莫苏是真的为她考虑才提议让她等半年的。
是个好人,如果能出去一定好好谢谢他。怎么谢呢?帮他打野狼好了。
胡思乱想着,似乎就不那么冷了。鹰绰发现这一点后,有意分散注意力,各种乱七八糟的片段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只要能分散注意力什么都好,甚至在暗室中的那几天,虽然味道实在一言难尽,至少不冷啊……
唉,莫苏真是个好人,可惜没听他的……
便是再胡思乱想,脑子里也仿佛绷着一根弦,将那个人的种种完美的隔离开。再一次停下歇息的时候,鹰绰喝着一路从口舌冰到肠胃的水,咽下嘴里的干粮,一不小心呛到了,咳出眼泪。眼眶湿热的感觉是陌生的,一滴眼泪流下来,很快变的冰凉让人无法忽略。鹰绰用衣袖抹了一把,自嘲:“我居然因为一口吃的掉了眼泪。”
“呸,我被人捅刀子都没哭!”
“我被族长放弃了都没哭!”
“我爹娘以为我死了我都没哭!”
“我被人甩了都没哭!”
……
梆硬的干粮被扔掉泄愤,不过脑子的说出这么几句。鹰绰呆了呆,走两步蹲下捡起吃了几口的干粮,抹掉上面的雪粒,又送到嘴边。
“虽然难吃,至少还能捡起来,不像……”
记忆像一条线,捡起一条线,越拉扯越多,绵绵不绝。罢了,想就想吧,反正也没有旁人知道,哪怕难过一阵,哪怕掉几滴眼泪,自己也不会十分嘲笑那个懦弱的自己。
贺兰勤,断就断了,就这样把我抛诸脑后,你偶尔会难过一下吗?
这鬼天气,都遏制不住我想你……
想一想,似乎不那么冷了……
与此同时,王错和鹰维一行也是一路走一路骂娘,这极端的天气,便是土生土长的牧民都难以忍受,更别说他们了。对他们这样大冬天勇闯极北之地的外来人,丰哲部的老族长只有一句评语:年轻就是好啊,天不怕地不怕。
同样的,拿到那地图之后,他们也选择了与鹰绰相同的路线。不过这地方风雪不断,鹰绰的足迹早已被抹平,所以他们不知道前面有人先他们一步过去了。
褚还朱柏等习武之人还差点,身体能扛住。王错就惨了,恨不能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全身上下连眼睛都被薄纱覆盖住了,一天无数次的打退堂鼓,又被野心无数次的遏制,也算很有毅力了。
朱柏忍不住抱怨:“这要走多久啊?”一说话,嘴边便涌起阵阵白雾。
褚还:“不知道,这条河的一半还没有走到,总要找到些蛛丝马迹才好回去。”
朱柏:“这鬼地方,他一个人要诚心躲我们,我们能找到吗?”
“他绝不是一个人,人一多,痕迹就多,少说两句吧,省的喝风。”
朱柏还是不甘心:“大师兄真幸运啊。”
确实,若不是他被大公主骗去鹰族,这么重要的任务十有八九就该是他来执行了,唉,命苦啊!
鹰绰吃的省,食物还剩一半,但是草料不多了。这是很严峻的问题。
这地方天寒地冻,没有了草料,马匹也坚持不了多久。
也许,这也是莫苏给她两匹马的用意。
鹰绰将略瘦一些的那匹马身上东西都卸下来,牵着它背对着河岸走了好一会儿,手起刀落割了它的脖子。马儿嘶鸣着,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
鹰绰死死拉着绳子,不让它跑远,待它终于无力倒下,鹰绰用手接了一些滚烫的血送到嘴边,这是这些天来入口的最热的东西了,很快也会变得冰凉。
她又割下了几块肉,切成小块生吃了几口,大块的用衣摆包起来带走。
在暗室待过那些日子后,她几乎可以接受任何东西。
也许在找到马骋之前,剩下的这匹也保不住。就算有命找到马骋,怕也没命回去了。
族长啊,你原本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打算吧。
说不心凉是假的,可又能如何呢,是她有错在先的。
把草料食物都放上马背,继续向前。
两日后,一场暴风雪不约而至。这地方时不时会飘落一些雪粒,但这日不同,很大的雪花,被狂风卷着,簇簇的砸到身上,简直像冰雹一样。马背上坐不住了,鹰绰躲在马背背风那一面,一步一步艰难跋涉。心里想着,若是就此停步,怕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被掩埋。
此时她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此处的河流结冰了,很快会给大雪掩埋的彻彻底底,她依靠河流指引方向的打算要落空了!
她眯起眼睛抬头,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其他颜色。原来全部的白比暗室里全部的黑也没有更好一些。
万幸,她带着司南。
暴雪下了一天,停下来已是天黑,这一日走的无比疲惫,出了一身的汗,停下来没多久便透心的凉。鹰绰只能坐地打坐,靠内力烤干里面的衣服。若不做处理的话,在这样的天气里十有八九要发烧的。
然而次日一早,她还是感觉到头痛的厉害,喉咙又干又疼,身体很想歇一歇,睡一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