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定在我们身上放置了追踪的法门。”贺小鸢精于奇技,能盯梢的神通实在太多,燕三郎却不想被人盯紧行踪。这套行头是贺小鸢帮他们置办的,燕三郎没料到她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一个不小心就中了招。
但他捏来捏去,太监的衣饰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来。”红烟冒出来,从燕三郎的领口钻了进去。
“喂!”他吓了一跳,在单衣上急拍两下。
红烟绕他周身飘过,当然不会有任何触感。可是这感觉太古怪了,体表好像有晓风拂过,他说不清是暖是凉,反正令他寒毛直竖。“快出来!”
他声音已经带出两分情急,一把按住自己裤带。幸好红烟搜完上半身就从衣摆下方钻了出来。
红衣女郎立在他身边的树枝上,往他下摆一指:“翻过来看。”
燕三郎瞪她一眼,才依言翻袂,结果发现上面趴着一只小小的水黾。
这种东西长着六条大长腿,能浮在水面上行走。不过一般水黾都是黑褐色的,这只却和燕三郎的衣料颜色极为相近,并且身长也只有其他同类的三分之一。
燕三郎一翻衣服,它就溜得飞快,显然要找个更隐蔽角落躲起来。
千岁也不知哪里摸出一枚银针,手一伸就将它钉在针头,拿起来细看。
“大概就是这玩意儿吧。”以她明察秋毫的目力,能看清这小东西后背上还沾着一点水珠,眼下曝露在寒气里,立刻凝成了薄霜。
可尽管如此,也没有阻碍它行走如飞。
“普通水黾只能滑行于水面,真掉进水里就淹死了。”燕三郎方才可是在河流和水井里呆足了半个多时辰,“这只却还活力十足,并且也不怕酷寒。”
加上它还会变化掩护色,显然不是一般品种。
贺小鸢就在他身上偷放了这个东西,以了解他们动向。
说罢,千岁就将它扔在树枝上,一脚碾死。
“攸人进来作甚?”燕三郎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我看他们往西去了。”
千岁也皱了皱眉:“那是皇后的住处。”
难不成他们要暗杀皇后?千辛万苦进来,要杀的也该是卫王才对。
燕三郎往不远处一指:“有动静了。”
他爬上的位置,正好可以无视中间的建筑物阻隔,居高临下监察香炉殿。
天冷,护殿的侍卫多数留在殿内,只按时划拨三、四人出来巡查。太平无事久了,办皇差的哪个不晓得摸鱼?
就在燕三郎眼皮底下,那几个走在户外来回巡视的守卫忽然呵欠连连,晃了几下就倒地不起。
他低声道:“好本事。”
比起密室,户外空气通透,想让人中毒可不容易。贺小鸢的手段,实在是高竿。
显然她先对殿内的侍卫下了手,因为户外这几人倒下之后,并没有引发任何警讯。香炉殿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走出来。
这时外头倒是有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现身,把侍卫都背进殿里去,又有两人拾梯而上,往安置定星盘的密室去了。
千岁笑了:“这几个黑衣人都是人类,方才在定星图上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行踪。”
“看来,贺小鸢派出来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往西,一路来控制香炉殿。”燕三郎心里明白,“她对我们的手段不大放心,还要派人盯住这里。”
看到这里,他就转身溜下树、往北走。
“哎,去哪?”她看热闹正看得不亦乐乎呢。
“找到曲云河,尽快离开。”燕三郎悄声道,“恐怕王宫今晚不太平,我不想被波及。”他和曲云河只打算偷个东西,连花花草草都不破坏,贺小鸢的人手却不像是进来游山玩水的。
难怪那女人答应得那么爽快,帮起忙来也尽心尽力。帮他们,也就是帮她自己呀。
“井边会合。”他对诡面巢子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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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黑衣人将董大成等三人拖进殿内,这里已经横七竖八躺着几名侍卫,有一人倒在窗下,显然开窗半途中昏迷过去。
空气中却连半点儿香气也没有。
有一名黑衣人取出个锦囊,小心翼翼对准侍卫:“鸢大人说,这样便能将毒虫请回。”
果然锦囊才开了个口子,众侍卫的衣领里头纷纷飞出小虫。这些虫子比蚊蚁还小,飞行叮人俱是无声,放倒百来斤的汉子却是轻而易举。
它们在黑衣人身边绕了几圈,似是判断要不要下嘴,但他们身上都佩戴了辟毒的药物。黑衣人赶紧扬了锦囊,它们这才不情不愿地聚拢过去,一头扎入。
这时屋外吹进一阵寒风,刮得窗户咣当作响。黑衣人赶紧去关窗,半空中最后两只虫子原本也要飞回锦囊,可是被风这么一刮,直接掉在一名黑衣人肩上。偏偏他衣服颜色太深,这里光线又暗,谁也没留意到它们的存在。
这时首领收起锦囊,对手下道:“按计划行事,快!”
三人剥下侍卫衣服穿于己身,戴起帽子就走了出去,这样外间巡卫路过也不易生疑。
另有两人登梯而上,去往定星盘所在的密室。
屋子里,老太监正在呼呼大睡。
黑衣人刚关上门,就见空气中依稀飘着一层淡红色的霾。不过他们身佩药物,霾只围到他们身周就不再前进。
他们得贺小鸢提示,知道这里先前有人来过,放药把老太监迷倒了。至于药粉,大概放在炭盆里了吧。
这两人一转身,就被半空中的星图所震撼,盯了好一会儿才啧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