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
慕容熙一声惊呼,稳稳将她扶住。张问心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其实刚才,她完全有能力让自己不至于摔倒的,只是慕容熙动作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小丫鬟们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关心她有没有扭伤,张问心从慕容熙怀里把自己挣出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张问心就地转了个圈,表示自己真的不要紧。这一圈转完,她突然发现,除了围上来这些,院子里竟还有一个小丫鬟,此时正大张着嘴巴,软软的靠在门框上,已然吓得小脸煞白。
有同伴过去劝道:“秋兰你怎么了?少夫人没事,不用担心了……呀,你不会又生病了吧?”
张问心低头看看鞋底湿滑的青苔,又走到仅一步之遥的井台,看了看石质,又取下一点石屑,顿时明白了几分。
当下也不说破,只道:“邹妈的儿女都在乡下,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只能咱们给她守灵了,秋兰,今晚就你吧。”
秋兰惊恐的抬头:“啊!我?少夫人……”
秋兰吞吞吐吐的说不成句子,张问心又道:“天色不早了,你收拾一下就去吧。好歹是咱们府里的老人,灵前连个烧纸的都没有,怪可怜的。”
说完,便不再多留,与慕容熙一道离去。
行至无人处,慕容熙低声问道:“夫人怀疑秋兰?”
张问心已将井台上的石料,与邹妈伤口深处的石屑对比完毕,说道:“可以肯定,邹妈就是在杂院水井处遇难。秋兰至少是个知情的。”
天黑之后,两人就赶去后院的灵堂,秋兰已经在那里了,跪在一只老旧的蒲团上,缩成一团,一边抽泣,一边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听到身后的动静,小丫鬟吓了一个哆嗦,回头发现是张问心和慕容熙,才勉强定了定神,抹着眼泪问候了一声。
灵堂阴冷,张问心回手关了门,却依然觉得有股子冷风在屋里乱窜。纸钱燃起的火苗也摇曳不休,真似有冤魂流连着不肯离去一般。
两人各上了三炷香,张问心便找了蒲团来坐下,望着火盆里明灭不休的灰烬看了半晌。直到夜色浓重,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说道:“邹妈是怎么死的?”
“她是……”
秋兰本就紧张到了极致,乍听这一问,几乎就脱口而出。不过她缓了一口气,立刻就转了话头,把头低的更低:“我不知道……”
府里的丫鬟很少有没受过邹妈欺负的,素秋也是,在没有到清风居做丫鬟之前,没少吃邹妈的亏。这样的人死了,张问心并不觉得惋惜。她也并不想要卖弄什么,只是这人命官司,只有真相大白,才能让生者和死者各自安宁。
“杂院的树荫底下,阴暗潮湿,地上早早就长满了青苔。可是井台同样也在树下,上面却一点青苔都没有。我问过她们了,她们说,那天你不舒服在屋子里休息,晚上她们回来,就看到井台已经清洗干净了。
我想,你那天应该还洗了衣服吧?是一件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黄色还是绿色?”
秋兰不语,她又继续说道:“邹妈还带了几块料子吧?上一次的衣服,是谁帮她做的?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在,她应该只能找你了吧?邹妈的血染上了井台,你用什么洗的?是那几块布料吗?用完以后,你把它们丢到哪里去了?”
“我……”
远远的打响了三更,秋兰终于再也忍不住,试探着说道:“少夫人,我若说出来,您能相信我吗?”
张问心点点头:“我只相信真话。”
“好。”
秋纸钱丢进火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豁出去了。她说道:“邹妈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她……”
秋兰情绪激动,竟大声嚷嚷了起来。张问心赶紧安抚道:“我知道。”
秋兰颓丧的缓缓坐下,声音随着她的动作,也低了下去:“是她要我给她做些针线,我不肯,她就要拧断我的手,我只是甩开了她,谁知道她脚下一滑,头磕在井沿上,就……就摔断了气……
当时院子里就我一个人,我怕……怕会惹上官司,百口莫辩。就先将她的尸体藏在了屋后的杂物堆里,又洗干净了井台和衣裳,等到夜里她们都睡下了,才悄悄出门,将尸体沉到了湖里……”
张问心没有立即出声,沉默片刻,才略一抬眸,望向秋兰:“你撒谎。”
秋兰惊起,颤巍巍的,语调却极为坚决:“我没有。”
“邹妈体胖身沉,你一个人,如何将她拖出那么远?若说你曾偷偷溜去祭拜她,我信。抛尸,我不信。”
秋兰不语,张问心缓缓取出丝丝缕缕的一小块布片:“这是在邹妈被抛尸的地方发现的。这块布片的成色,不是你和邹妈的衣物上的,却跟府中杂役身上所穿的布料一致。”
秋兰急道:“杂役每日做的都是粗活累活,衣服上有些破洞,在所难免……”
“没错。”
张问心仔细的将布片重新包好:“不过寻常的杂役,衣服破损之后,或者置之不理,或者粗枝大叶的缝上几针,撕下这块布片这件衣服,怕是很不一般。秋兰,雁过留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真正的了无痕迹。你的针线做的不错……”
“不!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少夫人,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了。我求求你,你和大公子赶紧走吧……”
秋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发了疯似的磕头。
“秋兰,你不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