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要接受这样的事实都需要时间,卫嵘也是。
他做了二十七年卫捷的儿子,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他,他其实并不是卫捷的儿子,是晏烈的儿子,这一时之间让他如何接受。
而且他并不知道虽然已经瞒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他。他刚被告知只剩下四个月的寿命,现在又告诉他,他其实是个皇子。
这些事情都撞在一起,让他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他现在暂时不想管以前的那些事,他只想知道接下来的事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皇上今天晚上宣召微臣进宫,就为了说这件事吗?”他问道。
听到他的称呼还没有改,晏烈心头有些失望。想着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便什么都没有说,只点了头。
“那为什么以前不说,非要等到现在?”他接着问道。
晏烈看了卫捷一眼,示意卫捷来说。
卫捷有些不敢注视卫嵘的眼神,低着头解释道:“你们在这个关口知道了还魂术的事情,除了是淳于衡和封霖,你们要是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知道,那这件事你们早就知道了,不会这么巧。”
“再说这还魂术来自于南越,你们若是选择了用还魂术,那最后无论如何选择的都是南越人,届时只要有人看你的命格,你的身份肯定是要暴露。所以我们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讲你的身份告诉你。”
卫嵘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曾经问过卫捷他母亲是谁,卫捷总是不说。他怀疑自己是卫捷从外面捡来的孩子。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一个皇子。
他并非是要责怪卫捷和晏烈,可是要他做到对这个真相波澜不惊,他也是做不到的。
他心乱如麻,身上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痛,也什么都不想去想。他甚至希望,这一觉睡过去,明天早上醒来发现这都是一个梦。
活了这么多年,这是他头一次想要逃避。
然而晏烈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卫嵘,朕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有些残忍,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要让你再来面对这件事,也十分残忍。但是现在并不是你软弱的时候。”
卫嵘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道:“我活了二十七年,你们有二十七年的时间来告诉我这件事,却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对我很残忍。”
“卫嵘,我和皇上也只是想等局势稳定下来,再将这些告诉你。可是现在局势不允许,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责怪皇上,皇上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卫捷怕卫嵘惹恼了晏烈,一边给卫嵘使着眼色。
卫嵘现在却管不了这么多,既然要告诉他真相,那他有权利知道全部的真相。
晏烈走了两步,来到椅子前,坐了下来,声音中自有一股疲惫之感,“朕并非是不想告诉你真相,你和晏辰都是晚云的孩子。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朕抱过你。却也只是抱过你那一次,之后的日子朕能看到你时时在朕的眼前,但是朕听不到你叫朕一声父亲,你觉得这是朕想要的吗?”
卫嵘抿紧了唇,努力想让自己不为所动。可是想到这些年来晏烈对他的信任,对他的看重,他没办法做到。
这样怪也不能怪,请让他就这样接受那也不可能。这样进不能退不得才是最叫人难受。
要是宝芸现在在这里,他也不至于这样六神无主。他在进宫的途中被人刺杀,是卫捷和司马长空带着人来才解了他的困局。
但是现在司马长空并不在这里,想来是回到了大将军府,宝芸应该已经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想到宝芸,他的心略微定了定,看向了晏烈和卫捷,道:“我还需要时间梳理一下,让我静一静。”
“朕也不想这样逼迫你,但现在情势紧急,不得不和你问清楚,你和苏淳之前私下里和淳于衡见过面是不是?”晏烈问道。
卫嵘虽不知晏烈为什么问起这件事,但既然问起了,定然是和现在的局势有关。
“只说了还魂术和我以命换命的事情,还有宝芸就是苏淳的事。接下来就是淳于衡和我谈的条件,他自有雄心,想让我和宝芸助他一臂之力。”
晏烈和卫捷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和司马长空认为的一样。既然宝芸和卫嵘都不知道身世的事情,那盛家知道这件事就不会是从他们的口中传出去。
卫嵘说了,却不知道是为何说,看到他们交换着眼神,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什么这样问?”
晏烈看向了他,神色严肃,道,“今天晚上刺杀你的人根本就没有想着掩藏自己的身份,很明显就是盛家派出来的人。看那架势是不顾一切也要除掉你。这样大的手笔,朕和丞相怀疑盛家的人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才会下这样的死手。”
闻言卫嵘皱皱眉,问道:“那除了皇上和父亲,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晏烈摇摇头:“这件事就只有朕和丞相知道,司马大将军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卫嵘的脑子现在转的非常快,要是这件事只有卫捷和晏烈知道的话,那这消息多半是从宫中传出去的。
他是皇子,现在卫捷知道了他只有四个月可以活,是一定要进宫来和晏烈商议的。这件事这么大,卫捷不会在丞相府中和任何人说起。
那就只有和晏烈商议的时候才会被人听了去。
在宫中安插奸细,盛家的人向来都是这样做的。卫嵘都不记得从宫中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