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江的眼神直像是要将宝芸生吞活剥了一般,宝芸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但宝芸一口咬定了不知道,他也拿宝芸没有办法。
生了这样一个女儿,真不知道他造的是什么孽。
“这到底是我们家自己的事,京兆府的账房先生参与进来,一来他对府中的情况并不了解,二来今后要是他对我们府上的事情有什么误会,出去大肆宣扬的话,你的脸面是不要了吗?”俞明江用染了火的眸子看着宝芸,语气也甚是严厉。
宝芸不愠不恼,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父亲说的是,但这账房先生到底是杜大人指派来的,父亲若是有什么不满,去和杜大人说就是了。和女儿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听到宝芸说第一句的时候,俞明江还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而等宝芸说完了话,差点就吐出血来。
他要是能直接和杜明说,又何必在这里和宝芸费这么多的话。
俞佳雯站在一旁终是忍不住,出声冷嘲道:“姐姐成为了卫将军的未婚妻之后还当真是不一样了,连家中的脸面都不顾了。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已经是卫家妇了。”
宝芸斜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如何不顾家中脸面了,占了别人资产的到底也不是我,不归还的也不是我。我不过是想要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怎么成了不顾脸面的是我?”
这话字字句句都直指造成家宅不宁的都是薛佳仪。
薛佳仪狠狠的瞪了宝芸一眼,道:“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造成家宅不宁,让俞府被人笑话的。可是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们一家人和乐融融。从你回来之后,府中就是鸡犬不宁,你自己还没有认识到错误吗?”
闻言宝芸真是想仰天大笑,连仪丹都听不下去了,上前说道:“夫人这话可是好生没有道理,小姐没有回来之前,没有人和你讨要先夫人的嫁妆,你们欠着小姐的也没有人觉得要还,自然是和乐融融。如今我们小姐回来了,想要回自己的东西你们却不给,还要怪小姐闹的家宅不宁,天下间何时有这样的道理了?”
“宝芸,你这丫头也着实没有规矩了一些,这是第二次冒犯了。”俞明江冷冰冰的说道。
这时宝芸也懒得维持脸上的笑容了,冷下了脸,冷声道:“父亲觉得她没有规矩,女儿却觉得她忠心得很,当初若不是这几个丫鬟不离不弃的守在女儿的身边,女儿现在只怕早就被母亲遣回乡下去了。”
俞明江脸色大变,听着宝芸这话中的意思已然是不对。
“其实母亲和我之间早已经撕破了脸皮,又何苦做出这样的令人恶心的姿态?母亲是早已经恨我入骨了吧。若不是我,俞佳雯或许不会走到这样的境地,若不是我,我生母的嫁妆就理所应当的都是你的了。你可以站在我母亲的尸骨上,用我母亲的钱财为你的女儿铺路。”
“话说回来,母亲以为我就不恨你吗?”宝芸一步步的走向了薛佳仪,徐徐道:“我生母刚刚去世,你就撺掇着父亲将我送到了乡下,授意乡下的那些奴仆欺压我,侮辱我,不找人教养我。之后父亲调任,觉得将我放在乡下会惹人闲话,就想着将我接回来。”
“那时的我已经是这样惨,什么都没有。母亲和妹妹照样还是不想着放过我,而是让人来玷污我的清白。母亲,这些事情你敢说你没有做过吗?”
说完最后一句,宝芸刚好站在了薛佳仪的面前,眼神似是极地的寒冰,轻易就能将人冰冻。
薛佳仪愣愣的看着宝芸,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宝芸竟然都是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可宝芸只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姑娘,怎么会这么聪慧,怎么会……这么可怕。
宝芸见薛佳仪呆了,转而看向了俞明江,冷笑了一声,道:“还有父亲,父亲的事情我知道的也有不少,为了这个家你们所谓的安宁,有许多我已经是忍了。父亲要是再逼我的话,就别怪我忍不下去了。”
俞明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想质疑宝芸不过就是在吓唬他,然而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心底深处是相信宝芸说的都是真的,不由自主的就害怕了。
仪丹和宝芸看到宝芸这样也是惊呆了,她们都没有想到今日宝芸会将话说的这么清楚。不过看到门口门神一般站着的阿大阿二,心里又放心下来。
有这两个侍卫在,也不怕宝芸会被怎么样。
这样还真是有些仗势的意味,不过只要俞明江和薛佳仪再不能欺负宝芸,仗势又怎么样。
这时候宝芸已经慢慢踱到了椅子上坐下,唇角的笑容再度变得温婉,声音轻的似是湖面拂过的微风:“我母亲的嫁妆,还有用嫁妆里的银子置的那些资产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我拿回来有什么不对吗?父亲。”
这一声父亲她咬重了一些,提醒了俞明江回神。
俞明江回过神,心中是寒凉一片。现在他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这个女儿他是真的掌控不住了。
可是宝芸是怎么从一个乡下丫头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他发现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似乎宝芸生来就是这样的。
从他见到宝芸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宝芸便不像是一个乡下丫头。比俞佳雯这个自小锦衣玉食细心教养的姑娘还要气派。
就算是第一次进宫,宝芸也没有闹出什么笑话。一个小孩子在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