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棚不是没布施过,逃过荒的女孩子那身上的戾气或是胆怯,不是没见过。
可见,在经历那些后,今日能指婚为王妃,能被陆家看中,能让她外甥珉瑞总是情不自禁用眼神搜寻那个倩影,安稳后这几年间,那姑娘离不开家对她的关爱。
陆畔的大姨想到这,看了一眼对面正和男人们说话的宋福生,恩,那姑娘也是有资质,随其父了。那姑娘的父亲宋知府,不是也在经历过那些后有了今日,眼下都知他得圣心,无论科举还是政绩,都是一匹靠自己冲出来的黑马,谁敢小看。
陆畔大姨和何氏这里,聊的还真挺好。
陆畔的大舅母运气就不那么好了。
听陆夫人说完那话,大舅母想着也客气的和坐在旁边的朱氏说两句呗。
可珉瑞媳妇那二伯母只顾捏帕子笑。
陆畔的大舅母不着痕迹地看眼朱氏的手,“……”也礼貌地回之一笑。
她这里聊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陆夫人有点分心,也在边面带笑容边听亲家母说话,边眼神寻视一眼钱佩英的手。
说实话,这位亲家母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近接触更是有这种感觉。
那手保养的不错,面上皮肤也很细嫩。
你说描眉画眼了吧,像人家画个柳叶眉,却不是,像天生的一般。可要说没画吧,这种场合,以示尊重也不可能。唇色又不错,眉毛眼睛处处精致,就是说不清她画哪里了。
女人嘛,就爱注意这事,陆夫人细品品发现:其实未来儿媳也有点随其母这个意思。
而且,身上配的那是什么香料?淡淡的香,示意她打开礼盒那阵,她就闻到了。
所以,这一番细观察下来,陆夫人和她大姐一样爱脑补,也就知道茯苓的穿衣打扮,佩戴精致小巧的首饰,审美是随其母。
今日,未来儿媳和儿子一前一后那一亮相,她就觉得像幅画。
本来有点担心,因为茯苓穿男装的印象太深。
钱佩英算是知道了,陆家人最满意她闺女的一点就是有文化。
不过,咱自己不能夸啊。
也不知道陆夫人在心里琢磨她穿戴,她正柔和地笑道:“再没有比珉瑞更好的孩子了。我自己生的闺女,我最知道。就前一阵,珉瑞去黄龙,珉瑞前脚走,我后脚就说茯苓,你没有珉瑞心细。”
不,陆夫人有一半不赞同,咱家茯苓也是心细孝顺的,看准备这番心意就知。
另一半赞同,没错,她儿就没有不好的,世间少有。
而且说起心细这点,陆夫人在近些年,没太发现陆珉瑞这方面的特质,倒在做母亲的看来心粗,要不能差些在前线饿死。玩了命的打仗,上了战场就收不住闸,不琢磨后路。要说,就今儿宋家人来府算是看出来了。
可她不能承认近些年看不出这个优点啊,她翻到陆畔小时候。
“珉瑞小时候有一回出府,那次我就看出来他心细。他当时才这么高,训斥在中街拌嘴的老两口。别吵了,她已然不回嘴,你为何揪住不放。本少爷倒要看看,你怎可仗着力气欺负这老妇。他那么小,只听见两句吵话就看出来,那老汉回头会打老妻。”
“……”
钱佩英心想:这也不是心细啊,这是爱管闲事儿。
她女婿小时候还怪可爱的,和现在高高大大硬朗的形象不一样,没想到小时候爱管家长里短。
不过,也有可能属性没变,只是现在没有两口子打仗敢打到女婿面前,乱遭事没机会遇见。要是有,三岁看到老,女婿备不住也能管。
钱佩英和陆夫人一起笑,两个人都将一面胳膊放在茶几上,凑一起。
陆夫人说,是真事儿。
还怕珉瑞的丈母娘不相信呢。
信了。
钱佩英感叹:
“珉瑞还是有一颗比照旁人更质朴无华的心。
说句越矩的话,以前我没机会接触世家公子,眼界窄,想的就受限。我想象中应该是那样的。
是珉瑞改变我对世家子的印象。
其实那次他们爹科举,我就看出来了。
那日,下大雨,不知您知晓不?珉瑞命顺子将空闲马车就放出去,拉那些赶考学子。包括我家,今日能坐在这里,说来说去,也是源于珉瑞性情真挚赤诚。”
钱佩英的那种语气,就差明说,自从陆畔给她和老宋做女婿,她们两口子还怕陆畔在外面吃亏呢。
有种怕孩子心里过于干净,别再受到伤害的错觉。
也不想想,陆畔都王爷了,谁敢伤害他?
再说哪有很干净,人家看兵书混官场谋略多年。
书早就看杂,就差会算卦了。不说,不代表有些事看不明白。
人家从前线回来就交虎符。眼下仗打完了,那些各路老将军挖门盗洞,各种蛛丝马迹惹的皇上不开心,他们自己也不甘心,结果到头来,还没有陆畔这种老实的手里留下的实兵多。
可是,陆夫人却懂钱佩英的意思。
这就是做父母的心境,甭管孩子多强大,也总惦记怕他在外面受到伤害。
陆夫人本以为会是浮于表面的互相夸奖,讲孩子亲事前不就是先夸夸吗?毕竟双方没有经过年头,不是很了解。
但没想到,聊着聊着发现不是浮于表面。
她能从钱佩英的语气里感觉出来,亲家母和她是一样的看法,她家珉瑞就是好,谁也不准对珉瑞不好,珉瑞有这样的岳家,真的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