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簿一懵:“大人”
“让你去,你就去。”
秦主簿只能再次看眼宋福生的背影,为难的转身去了。
这事儿,他们这边打听过了。
究其源头,至少他妻子是从罗通判的夫人那里,一传俩俩传仨得知的。
但是大人直接要找到罗通判的头上,在秦主簿看来,没必要做到如此程度。
正常的做法,大人不该是默默的给罗通判添堵穿小鞋吗
毕竟女人家的一些闲言碎语,不至于摆到明面上,当面锣对面鼓。
在秦主簿看来不至于的事情,在宋福生这里,此时此刻,很至于。
宋福生双手叉腰,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正泛滥着从没有过的愧疚。
以前,在童谣镇、在奉天、在京城、在会宁,他都能挤出时间陪妻女溜达溜达。
甭管去哪里,都接一接,送一送,相陪领着出去玩玩。
可是,自从来了黄龙府,掌管几十万人的命运。
他又不是全能的,好些事要接手,要治理,要研讨,要协调,就忽略了妻女。
这就让一些自以为是的人钻了空子,恶意胡猜,向他最在意的两人头上扣屎盆子。
宋福生心底泛起愧疚的同时,愤怒更是在无限扩大。
他这个人,并不在意别人会怎么议论自己。
像是他拿出最大的诚意给这些官员吃定心丸,只要好好干,他就给升职平台,不会像陶府尹一般独自揽功占权。
转回头,就有人不知足。
说做事的是他们,做好了,上报时,宋知府虽说会带着他们的名头,但是不也会报他自己的名头吗那不还是给宋知府添政绩倒是做不好了,要由下面的官员背锅。
说他,心情很好的时候爱找人谈心,沟通竟然成了错。
恐怕大家会觉得他的初衷是想四处听奉承话。
想必还会在心里骂他,你什么样,自己没数找我们谈啥,你想听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教别人做事
几年前,我们这些人早就做了官,而你才当几日官员。我们不指望晋升,只求你别没事找事。
甚至,他宋福生连老百姓的看法都不在意。
像最初的蜂蜜村就很不欢迎他,办鱼肉百姓的万家有错吗
像上元节,老娘尽心准备出能让百姓猜懂的灯谜,提前四日大活不接了,钱不挣了,家里的姑娘们蹲在烤炉房里十二个小时不间断的干,烤出一锅锅白送的点心。
那日,他看到老娘出现,一挥手间,能让那么多没尝过蛋糕的孩子吃到,心猛的一热。
转回头,阿爷出去溜达就赌气而归说,人咋就不知足,说那外头百姓抢没抢到点心的都不乐意。
在私议,认为知府大人一家太抠门,抢到的说,就给那么一小块。
没抢到的,闻风才赶到的,更是抱怨连篇。
这些人从来不想想,他们宋家可不可以不用如此费事,完全可以像下面各府之间,换个二三十两银钱的铜板向门口一撒。
就因为老娘好心。
说咱们是从苦日子过来的,知晓当爹娘的,即使抢破头抢到几个铜板,也不会将抢得的铜板给娃娃们买蛋糕,要用来贴补家用。
而过节,无非是小孩子们才会盼年盼节。
所以才想费事费柴费力费钱的准备这些。
这样的例子,自从做官以来,太多太多。
无论是百姓还是下属对他误会的言论,他宋福生并不介意。
还劝自己,多去看那好的一面,多理解,屁股决定脑袋,他们没到那种程度就想不到。
但是这次,外面胡乱猜测他妻女,还想让他理解古代人思维受限难免说出之类的话,他做不到。
这不是思维受限。
这是恶。
那些人是纯古人,既然知晓女人家名声的重要,却还要如此胡说八道,这不是恶极是什么
你们女儿才当填房。
你们媳妇才是最应该被休掉
当当当,秦主簿先敲门后提示:“大人”
身后站着罗通判。
宋福生从窗前转身,“进。”
秦主簿一耳贴门,一手捂住耳朵,仔细偷听里面的谈话,心中不停地泛起,哎呦我天,话太重了。
他听到大人声音里带着冷峻,训斥说:
罗通判,本官知晓你未曾下场参与过科举,懵懵懂懂到了今日的位置。
听听,大人先羞臊罗通判不是靠科举证道的官员,后说懵懵懂懂,那不就是在说人家,不名副其实吗
接着大人又说:唤你来,就为教你,静口,修身,齐家。
静口,小儿出生,要用三年学会说话。
罗通判,你可知成人,却要用一生,学会说人话和不说话
秦主簿在门外,用袖子遮脸,里间的罗通判如何,他不知道,他就知道自己一个偷听的都听的脸通红。
“大人,您为何要如此羞辱下属”屋里的罗通判从跪地听命,到噌的一下站起,火气上涌。
“为何,回去问问你那口出恶疾的妻”
再敢扯老婆舌,本官不仅办你,也办她。
啪的一声,门外的秦主簿一抖,茶碗落在一脸震惊的罗通判脚边。
外面,周同知正拿着文书想要大人签字,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也被茶碗摔碎的声音唬了一跳,疑惑地不行。
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吧。
秦主簿只看到周同知官袍一角。
罗通判为降脸上的热度和心中的郁躁,连续用冷帕子敷面几次,才坐稳椅子继续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