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桥,马老太就看到宋福财匆匆向这面走。
宋福财站住脚说,“娘,我正要去迎您呢。”
“没事儿,我进村就听说了,不就是被挠那点儿破事?我车上带刀,回回车上还一帮人,我们不抢别人就不错了。”
不是因为这个。
二丫掀开车帘对宋福财叫大伯,宋福财一点头,又对车里其他人点了点头,示意你们赶车先回,然后扶着他娘下车,向远处走了走:
“是三弟让我出来迎您,家里来客了,三弟的举人朋友,在等您。”
“他的朋友在等我?怎回事。”
这就是婚礼后遗症的第三个插曲。
宋福财告诉马老太:
三弟的举人朋友喝喜酒时来过咱家,不知您老有没有印象,坐在第三桌把门口那个位置。
看起来像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实际具体多大岁数,他不清楚。
好像是来了解了解李秀那人,听那意思,了解透彻,觉得行了,想求娶。
三弟对那人讲,李秀虽是族里人,但是由于年纪轻轻就守寡,平日里,族里的男人都要对李秀避嫌,这是规矩。
所以关于李秀具体的过往还真不清楚,需要等老娘回来讲。
这不嘛,就等您老呢。
随着宋福财讲完这些,马老太进了院儿。
老太太进三儿家屋里就笑道,“来客啦。”
“婶子,扰了您。”
这位汪举人是带着礼来的,带了四样果脯登门,就是为孝敬宋孝廉的母亲,听闻老太太声音急忙站起身行礼。
他知晓这老太太挺能耐的,一把岁数了开几家铺子,说话做事很是干脆利落。
瞧瞧这位老人家的精神头,头戴灰色狐狸毛帽子,身穿披风,脖子上扎着狐狸毛围巾,精神烁烁。
马老太一边摘帽子挂在衣服挂上,解开披风随手递给她三儿,一边示意汪举人:“你坐,坐。平日里就应该多来串串门,怎么会是扰。”
钱佩英和宋茯苓、米寿,通通躲了出去,为避嫌,方便人家说话。
其实就连此时的李秀也啥都不清楚。
她哪知道宝子三叔家的贵客是冲她来的,还在后面烤蛋糕呢。
又要过年了,再加上最近成亲走礼的多,买卖不错。
李秀都没空烤列巴,竟干大活。
双方坐在沙发上互相客套一番后,汪举人先向马老太和宋福生表示:
这事,他太失礼了。
只是说句实在话,宋家的底细,太难打听,一点儿也打听不到,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
马老太抿口茶,点头表示理解,还帮对方解围道:“不怪你,我们家是后搬来的,你确实打听不着什么。一向都是我们向媒婆打听别人家的事。”
宋福生跟着抿口茶,在心里补充:老娘那意思是,我们家想让别人知晓的,你才能知晓。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到死也打听不到。
汪举人说:
他见过李秀,那时候他还在考秀才,是在点心棚里见到的。
而来喝喜酒那日,算是第二次见到。
马老太了然:噢,明白,是考棚那阵的事。那看来,你是一眼就相中李秀了是吧?
汪举人紧接着又将自己的情况讲明。
他妻子于四年前离世,家里有一儿两女,皆已成家,儿子在外县做主簿。
经济情况,从前的日子也就是清俭的程度,略有薄产,但基本全置办了书籍。眼下中了举才有所改善。
至于为何忽然动这个念头,是因为两个女儿女婿虽在城里住,离他近便,时而照顾,但是也想着梳洗、煮饭,身边能有个亲近人。这场大雨瘟疫下,更是觉得身边要有个伴。
马老太:明白,然后你就想到李秀了。
那个一见钟情的,比你年纪小好些岁的,长的还挺带劲的,最凑巧的是,你来喝个喜酒又二次见到啦,心里更是刺挠的。
你不找大姑娘,是嫌弃她们不懂事。
娶大姑娘,还要经管岳父岳母一大家子的事。
李秀这种有过经历的,她会惜福,既年轻能照顾你,又懂事俏丽,还没一帮娘家人做拖累,你就觉得这样才是最适合你的。
你虽没说透,但咱老太太懂。
“你的情况,我知了。”
“那婶子,她那面的情况是?”
马老太瞅眼宋福生,当着亲儿面前,撒谎不眨眼道:
“她前面那家是个短命的可怜人,下雨天非要上山下山,遇见野兽被分食。她带着独苗就随我们来了这里。我们能拉拔一把就拉拔一把,她那人,很是能干。利索劲儿,一般女人家比不得。”
听话听音,通过这话,就应该知晓,老太太是希望能撮合成的。
她压根就不提李秀之前还嫁过一家,那家不好使碰不得她,又给打跑之类的。
说那些做什么,她们要是不说,去哪查这些事儿?
倒是说的太细致,汪举人会觉得嫁两家?
嫁一家和嫁两家,谁知道男人在这件事上介不介意。
所以说,老太太想给李秀多擦擦胭粉,往美好了整。
即使她刚才在心里吐槽不少,嫌汪举人年纪大。
李秀才二十几呀,这个都四十七岁啦,翻了一番带拐弯。
可是不得不说,人家是举人老爷,头顶有光环。
人家四十七岁照样能娶水灵灵的大姑娘,是能找大姑娘的身价,却看上李秀,这也算是李秀的福分不是?
咱掏心窝子讲:就这种姻缘,别小瞧,还不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