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太在点心后院收单子。
各个考点的考棚收摊了,她们这面是三儿和四壮帮着收的摊。
老太太将单子收上来,挨个对账,试吃了多少,列巴出了多少,列巴那个就不说了,去掉油纸和来回牛运输吃草料不够费劲的,真挣不上啥。
主要是算算挣钱的鼓捣之类卖了多少,给三儿买的考篮钱挣回来没有。
另外,只这一天,就有人预定了,还有一走一路过买的,“科举点心”嘛,有的家里小孩子将来要参加科举,现在就买回去吃个彩头。就这种零散买卖,今日居然很多。
马老太决定:明天需要更早的到达考点。
而此时,宋福生一家也在点心店,撤摊就与老娘来了这里。
钱佩英帮着在楼下裁油纸,宋茯苓在后灶,没一会儿马老太就带着人进了楼里,“走走走,胖丫呢,钱氏你上楼去喊他们,咱吃饭去。”
老太太的二儿媳朱氏惊讶道:“娘,去外面吃啊?”这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啊,对。”
老太太:我请客,我高兴,用小孙女的话是,我今日都要上头条了,我三儿考的还很是不错,双喜。
宋福生的大伯惊愕道:“弟妹,这都什么时辰了?外面,人家也快收摊了吧?去外面吃,有开门的吗?”
没等马老太回答,高屠户先肯定地回答:“不会的。”
人家有的店面就靠这时候挣钱。
而且对于城里富裕人来讲,夜生活刚刚开始。
听说,老热闹了,听戏的逛那什么的,天一黑就出来。
宋福生的大伯,咧着嘴冲老高直啧啧:哎呦我天,这要是在村里,都快要睡觉了,村里头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没啥人走动,包括他们“宋九族。”
宋九族在村里就属于很出名的夜猫子了,经常贪黑干活,老爷子常说:“吃饱了压炕头作甚。”
葛二妞用胳膊碰她老伴:“你别啧啧了,快去撒泡尿,免得一出门就满哪找茅房,不够与你丢磕碜的。”
“嗳嗳。”
高屠户的大儿媳也说:“爹,您去洗洗手吧。”
高屠户瞅了瞅自个手指甲又埋汰了,这一伸出来不好看,急忙去洗手。
女人们互相在梳头发。
就在楼下一帮人热热闹闹整理自己,头回下馆子啊,要认真对待,宋茯苓和钱佩英上楼喊宋福生。
娘俩就看到宋福生和米寿在二楼阳台,一人一个贵妃椅,已经脱了鞋摇着脚丫唠道:
“姑父,简单还不好吗?全答对了,不好?”米寿说完,还伸出小手拿茶杯,滋溜一声抿了一小口。
宋福生双手枕在脑后,悠哉的晃着脚回答道:“你还小,不懂。我会,别人也会,那能拉开差距吗?你想远远的甩掉别人,尽快与他们保持距离,那就得出难题。”
钱佩英和宋茯苓对视。
闺女,看看你爹,这个小人得志样,你就不该给他押题。就在米寿那里,他形象保持的可好了。
点心店留俩守店的,回头给他们打包饭菜。
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出门。
“弟妹,那是?”
钱佩英告诉朱氏:“那是布庄。”
“弟妹,三弟的那些好衣裳,你就是在那里给他买的?”
钱佩英说:“不是,我是在后四道街,有一家手艺可好了,这家很少来,不过这家的老板娘与咱家老太太倒是很熟悉。”
“娘在城里已经认识好些人了?那些做买卖的她都熟?”
钱佩英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有的是认识老太太,老太太还不一定能叫出他们名呢。”
朱氏半张着嘴,第一次意识到,她婆母在外面,居然是位很厉害的人物。
停顿了几秒,“嗳,三弟妹,你等等我。”
宋银凤和何氏她们也在后面说说笑笑。
一品轩门口。
大伯忽然拽着宋福生,还不敢大声嚷嚷,怕给孩子丢脸:“生子,别别别,刚路边那羊汤馆就中,你听大伯的。”进这里一顿饭得花多少钱?
“宋先生。”
“宋先生。”
四名小二急忙出来迎。
其中一名小二口齿伶俐道:“东家前儿走时,就盼着您能来,我们掌柜的也已等待多时,请。”
就这样,以大伯为首的九族家人们,稀里糊涂的就被小二们热烈欢迎给请了进去。
而宋福生那面,掌柜的正与他说话呢,他时不时点头,又回头示意小二给老娘他们往包间带吧,有人忽然喊他道:“是子帧兄吗?”
呦,老庞。
仓场衙的庞大人。
老庞见到宋福生很是亲,能不亲吗?宋福生离职,他接手了不少。这不嘛,供应商安排他吃饭,才吃完,要去下一个地方乐乐。
这就是宋福生说的,他当职那阵,手里有实权,很让人眼热。就打比方鱼油那种小事,他那阵什么都不用干,就正常签字购入,签个字至少五百两回扣。
扯远了,这不嘛,宋福生又简单和老庞说了两句话。
楼上,包间,两张桌,菜都摆了上来。
大伯高屠户他们几个老头却没有着急吃饭,而是各个趴在窗边看稀奇,一脸看啥都新鲜的样,那红彤彤的灯笼,来回走道的人。
请原谅他们头一回过“夜生活。”
其实现在才晚上七点半不到八点,宋茯苓特意偷摸瞅眼手表,毕竟要保证老爸睡眠的,明日还要考试。
葛二妞:“嗳嗳嗳?吃不吃了?让人来回上菜的小二瞧见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