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黄昏,桃夭馆庭院内。
燕归晚和徐墨卿将要在此进行一场比武,这场比武的结果关系重大,妻郎俩谁也不敢轻敌,因为轻敌者必败!
徐墨卿身着一袭烟青全色直裾袍,用一根月牙白的发带半束起发髻,脚上则踩着一双缎青履鞋。而燕归晚穿了一身绣金麒麟墨蓝遍地的曳撒,全束起发髻露出她那丽质之貌,一双炯炯地眼睛直视着徐墨卿,仿佛这场比武志在必得。
可徐墨卿的气势一点都不比她差,甚至还要比她强上几分。
燕归晚也拔出剑来,将那把无名之剑指向徐墨卿,礼让道:“墨卿是男儿,我让你三招,你先动手吧。”
徐墨卿听了没有丝毫犹豫瞬间起身,剑光一闪直冲着燕归晚刺来,燕归晚左右一躲并没有出剑。徐墨卿的脸上挂着幽幽的笑,随即又使出两招剑式,虽然同样未刺中燕归晚的身上,但从她的脸上已看出悔意,她到底还是轻敌了。
接着燕归晚迎上徐墨卿的剑,两剑不断地相互碰撞,发出“叮、叮”的声响,燕归晚纵身跳,穿到徐墨卿的身后,可徐墨卿马上就反应过来,反手一挡整个人也跟着转过身来。
二十招已过,胜负并没有分出来。徐墨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可燕归晚却开始力不从心。虽然她没有让徐墨卿站到一点便宜,可他的剑法连绵有力,速度、判断和反应却超出她的想象,她简直不敢相信,区区一个“男流”之辈,竟能使出这样好的剑法。
在这之前,他们俩不是没有交过手,可那几次的“切磋”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徐墨卿有意让着她,哄她玩耍一样。徐墨卿到底因为什么,竟要练就一身武艺,他毕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为何擦粉绣花他不学,偏要苦苦练就这一身的功夫?
燕归晚故作镇定,轻蔑一笑,道:“墨卿好剑法,刚刚只是暖暖身子,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她说完又一次主动出击,右手持的剑瞬间换到左手上,同时刺向徐墨卿的左肩。徐墨卿稍显意外,连着向后倒退了三四步方才站稳。就差那么几毫厘,他就要被燕归晚刺中。
徐墨卿一拂袖收回那幽幽的笑,郑重道:“晚儿,得罪了。”一语话落,徐墨卿突然变换招数,前面那二三十招,他已摸清燕归晚的路数,此刻该他亮出真的本事了。徐墨卿上下一窜,贴着燕归晚的身体绕上半圈,剑已向着她拿剑的左手刺去。燕归晚向后跳了一大步,又把剑送到右手手中。
打斗场面已经白热化,桃夭馆里大官小婢们的心跟着妻郎俩忽上忽下,人群里不断发出惊讶之声。庭院里响动把别院的人们也都给引来,燕泽银第一个蹭蹭地跑来看热闹,一会儿站队到长姐这边,一会儿站队到姐夫那边。在庭院里跑来跑去,比武的两个人还没有大汗淋漓,反倒是他冒了不少的汗。
接着燕归岚、刘练并着书语和书画都赶来看热闹。刘练找到柳宜风小声询问起原由,柳宜风只顾替燕归晚捏把汗,也无暇讲与刘练什么话,反倒是柳扶风的嘴被刘练撬开。可说的也不过是些无用的话,除了徐墨卿和燕归晚本身外,谁也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要进行这场比武。
但对于大部分男眷、家丁、小厮儿而言,无论主子们是因何起意,他们都希望徐墨卿能赢得这场比武,仿佛他的胜利是在为他们这些男儿争口气。在东梁女儿国里,从来都是女尊男卑,他们只是女子的附属品。
五十招已经过了,胜负还没有分出来。燕归晚的手掌已经开始出汗,但她的脑海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徐墨卿也不再使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而是招招“致命”,看得出他也很想及早结束这场打斗。
徐墨卿不再防御而变成出击,燕归晚占上峰的优势逐渐减弱,到最后她终于沦为防守,徐墨卿成为进攻的那一方。徐墨卿一剑正面劈来,燕归晚双手持剑挡在眼前。两剑十字交叉发出一溜的花火,伴着一阵刺耳的剑器声。就在燕归晚用力抵住徐墨卿之际,徐墨卿忽然收力,将身体一跃,那柄剑倏然从燕归晚的头上掠去——
燕归晚的发带霎时被挑断,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弹指间飘散开来。人群里发出几声“晚主”,在燕归晚还没有看清剑来的方向时,徐墨卿的剑已经顶在燕归晚的喉咙处。
燕归晚输了。
徐墨卿并没有露出胜利之喜,只抱拳道:“妻主,承让。”
他的剑已入鞘,刚刚那个潇洒挥剑的徐墨卿当即消失,他又变回日常的模样。
九灵见状不妙,连忙疏散开围观的小婢们。柳扶画也跟着溜出桃夭馆,刘练本来是要走,不想被燕泽银挽住胳膊走不得。燕归岚本身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余下这些人突兀的站在庭院里,互相面面相觑。
九灵发出咯咯地笑声,九莺跟跟在她身后附和。
“今儿我们桃夭馆真是热闹,各位主子咱们移步正厅里坐吧。”九灵向九莺使了眼色,她马上吩咐下去让小厮赶紧看茶。
可燕归晚就怔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肯说。徐墨卿慌了,忙代她向诸位送客,“小姨夫、岚儿、泽儿,烦请改日再来桃夭馆可好,晚妻主她……”
刘练趁机向徐墨卿施礼,机敏道:“殿下,这厢先退下,择日再来叨扰。”
刘练甩开燕泽银大步走出桃夭馆,燕归岚见风头不好,向徐墨卿道了句“告退”也跟着跑出去,唯有燕泽银看着长姐披散的长发,露出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