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小丫头就捧着粥碗抓紧时间吃早饭,想着今天早点出门,给二姐看完病,也好去集市上转转,顺便买点新鲜蔬菜,也省的师父一把年纪还跑去后山挖野菜。
老师父不紧不慢的在桌前座下,慢悠悠的喝着粥,偶尔夹一点清口小菜,“婉笑,人之生死,上天早有定数,咱们一介凡人,着急也没用。”
离婉笑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这些道理,更何况现在这世道妖魔横行,人命更是如草芥,但医者仁心,行医之人终究还是要做点事情的。
“师父,婉笑明白了。”
话虽这么说,老师父还是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跟着婉笑出了门。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老师父心里咯噔一声,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一路无话,或许是天气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心中挂念张二姐的病,向来活泼好动的离婉笑显得有些沉闷,拎着师父的大药箱,跟在后面。师徒俩沿着山间小路匆匆赶路,远远望见几个人披麻戴孝的朝村外走去,伴随着隐隐的哭声,给人一种凄凉之感。
“咦?那不是二姐家的张傻子吗?”
婉笑自然比老师父的眼神好,一下子就认出那披麻戴孝的人群中呆呆的跟着一个张傻子,随即指着他道:“师父,那是二姐家的张傻子,小时候感染风寒,烧坏了脑子,长这么大了还傻乎乎的,可是就算他再傻也不会跟着哭丧的队伍玩啊?”
“难道......张二姐家出事了?”
老师父浑浊的眼睛变得深邃,点点头回应,“咱们去看看。”
阴沉的天空衬着这幅送葬的景象,显得愈发瘆人,一阵风吹过,阴冷刺骨,离婉笑不知不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二姐出事啊!
两人很快跟上了队伍,离婉笑看着呆呆跟在后面的张傻子,张了张口,终究还是轻叹一声没喊他。
老师父快走几步追上前面披着重孝的老人,离婉笑依旧跟在队伍后面,神情染上几分落寞,这些都是张家的亲戚,再联想到二姐的病,她已经猜到那简陋棺材中躺的是何人了。
“老张头,节哀顺变吧。”老师父看了眼棺材,也明白过来,只能叹口气沉声安慰老人。
白发苍苍的老头是张二姐的父亲,他跟老伴一辈子生养了五个儿女,两个儿子幼时夭折,另一个成了傻子,就剩下二女儿和四女儿,现在老二又因病过世,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别提有多苦。
“离大夫,谢谢你惦记着我们家。”老头虽然上了岁数,但一看离大夫大清早的往这边赶,顿时就明白过来,肯定是婉笑那孩子昨天回去把老二的病情跟她师父说了,这离大夫才匆匆往他们家赶。
老师父摆了摆手,“老张头,你这岁数可千万保重身体,人各有命,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简单的几句交谈中,老师父意外的发现这老头的脸上泛着几分青白,但想到他这么大岁数又刚死了女儿,身体没垮就算不错了。
问候了几句,老师父就慢下步子等着婉笑,扫过后面跟着的一群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泛起了一丝嘀咕,这张家的亲戚怎么那么多脸色发青的人呢?以前不是没见过,他家人常年在山里干活,个个身强体壮,今日一见却都一副病入膏肓样子。
怎么回事?
“师父,”离婉笑从后面跟了上来,神色也带着些怪异,“他们......”
小丫头一开口,老师父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这孩子虽然贪玩,但基本的望闻问切还是多少会一些,想必她也看出了端倪。可人家正在办丧事,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
朝离婉笑挥挥手,示意她别多言。师徒俩悄悄地落在后面,待与送葬队伍隔了一段距离,老师父就领着婉笑默默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老师父坐在外屋的板凳上抽着旱烟,外面天阴的更沉了,空气也变得潮湿,可就是不见下雨。
“师父,您还在想二姐家的事?”
离婉笑从自己房间出来,换了身干净衣服,兜里揣了一把瓜子,靠在门框上不紧不慢的磕着。
老师父拿烟斗在地上磕了几下,叹气道:“咱这山里怕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