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低垂着眼帘，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和慌乱。
心里更多的是难过。
失去姐姐的难过。
对于她的反应，路凡城有些意外，他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眸光落在她右手镯上的那一个“雅”字上，视线很快收回。
他握住她的手，担心的问道：“天雅，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身子怎么这么凉？”
他原本在外地，接到林父的电话，立即结束了所有的行程，匆匆赶回来，从林母口中得知，天雅这丫头生理期下水游泳，结果高烧昏迷了几日……
林清婉未来得及作答，一旁的林之鹏与林母相互看了一眼，便说：“阿城，雅雅她昏迷几日，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着，我想再休息个几日，就没事了。雅雅，饿吗，先吃点东西。”
林母立即打开保温盒的盖子，这几天，她都有准备好白粥等在这，就是担心女儿醒过来后会饿肚子。
路凡城侧过身子，接过林母手中的碗，轻声道：“阿姨，我来。”
林清婉怔怔的看着他用勺子舀起白粥，放到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气，那动作，是极其自然的，想来以往没少照顾过自己的姐姐。
俊脸上的宠溺，令人无法忽视，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眸中，透着浓浓的心疼之色。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温柔，此刻成了真。
想到这，林清婉险些落泪。
阿城哥哥不过是把她当成了姐姐罢了……
她很想告诉他实情，可一想到双亲那悲痛的眼神以及母亲那一跪，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便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了？”路凡城轻声问道。
林清婉慌乱的摇头：“没。”
路凡城笑了笑：“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妹妹？”
林清婉心口一窒，立即看向他。
男人笑道：“爱走神。”
那傻丫头，每一次见到她，发现她大部份时间都在走神，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
“先吃点东西。”路凡城把装有米粥的勺子送到了她唇边，看她呆呆的吃下去，心疼的说道，“这些日子好好休息。我们的婚礼快到了，我可不想到时候，我的新娘子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你要做我最漂亮的新娘，知道吗？”
“……好。”林清婉直接红了眼眶。
由于身子虚，林清婉继续住院。
路凡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一边用电脑工作，一边照顾她。
林父林母一颗心都悬着，生怕女儿露了馅，好在林清婉大部份时间都躺在床上休息，而路凡城原本话就不多，再加上工作繁忙，倒也没有被他发现什么。
只是有一次，路凡城好奇的问道：“你生病住院，你妹妹怎么没见半个影子？”
林清婉心虚的回应道：“她……她出国留学了。”
“连你的婚礼都不参加了吗？”
林清婉垂下眼帘：“大……概吧……”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一定会好奇，路凡城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再问下去。
因为他知道，她是真的不会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他求婚天雅成功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
那天夜里，他看到了跟往日不一样的林清婉，如此疯狂，如此的令人震撼，又如此的令人恼怒！
……
女孩痛苦的呻吟声将路凡城的思绪从遥远的地方拉了回来。
可她依然没有醒。
林清婉此时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又梦见了自己杀了姐姐的一幕。
姐姐化身厉鬼，两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凄凄沥沥，要她偿命。
呼吸被阻断。
她在睡梦中吃力的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她张开嘴，可是空气怎么也吸不进肺里。
清清楚楚感受得到脖子上传来的强大压迫感。
迷蒙的双目渐渐变得清明。
她看见，一张愤怒、扭曲的俊脸在眼前放大。
她忽然觉得很累，尽管刚从梦中醒来，但还是累，只想睡一个长长久久的觉。
于是，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两行水珠自眼角滑落。
阿城哥哥，你，就这么恨我吗？
脖子上的压力突然撤去，可那股迫人的气息依然缠绕在身边。
她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男人。
面若冰雪覆盖，眼中迸裂出来的光芒，令人心惊。
林清婉起身，微微往沙发后靠了靠，抬脸面对着男人。
“阿城哥哥，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她问。
路凡城没有回答她。
林清婉苦笑了一下，他是自然希望她死吧？要不然，怎么会在睡梦中掐他脖子呢？她很后悔，为什么要醒来，直接在梦中永远睡去，这样，她就不用承受活着的痛苦了。
家破人亡，奶奶在床上已经躺了三年，所有的医生都判定，她不会再醒来了，她说会有奇迹发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医生还说，对于植物人，他们的一只脚相当于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想要拉回来，很难。
她取过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双手捧至路凡城的面前：“阿城哥哥，你为姐姐报仇吧！”
路凡城面无表情的接过。
林清婉闭上眼睛。
路凡城看着水果刀，又看着女孩，目光落在她的左手前臂上，那上面，隐隐有一道刀疤，如同蜈蚣的印记。
她那里曾经断过。
是他亲手所为。
耳边似乎回响起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