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臻醒来以后,被袁力牢牢控制在太医院中,不肯让他去摄政王府。季臻觉得见不到冉一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度日如年。最可恨的是,他现在十分虚弱,体力根本无法与袁力抗衡。
“季臻!”
是幻听吗?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冉一一啊!
“季臻!我许久未来看你,你还好吗?”
冉一一笑着走进院里,发现季臻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只是,他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不仅苍白,还有些失魂落魄。
“一一,真的是你……”
季臻从椅子上“嚯”地起身,冲上前去猛地抱住了她。
“哈哈……季臻,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越来越矫情了?”冉一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慢慢推开。
“丫头……咳咳咳……”
都快一个月了,季臻仍是咳嗽不止,虚弱至极,冉一一看得心揪。她扶季臻在石桌边坐下,又斟了一杯热茶,温声道:“喏,喝吧!润润喉,会好受些的。”
季臻没有接过茶杯,而是反握住冉一一的手,言语急切:“一一,我听说,皇上为你赐婚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嫁给胥子熠,对不对?你别怕,若你不想嫁,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可以离开西京,甚至离开青胥……怎样都可以!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冉一一笑道:“季臻,你说什么呢?嫁给胥子熠,当然是我心之所愿啦!你呀,安安心心地养病吧,不用为我担心。等你身子好些了,就能参加我们的啦!”
季臻似乎感到一股锥心之痛。这痛,比火毒毒发之时,烈火灼心还要来得迅猛厉害。
“好……只要你能开心……”季臻连声音都在颤抖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又说:“丫头,你我相识一场,你在这青胥又无其他亲人……你说过的,我们既是朋友,也是亲人……此番,便由我……来送你出嫁吧!”
冉一一眼睛有点酸,差点哭出来。季臻已经够难受的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委曲求全?可若是不应他,他必十分难过……她不能把季臻的最后一丝祈求扼杀掉。她不忍心。
“嗯嗯!由你来送我,最好不过啦!”
季臻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几日我便回季府着人打点。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你先随我回季府,再多住一段时日可好?”
冉一一想了想,答应了。她还是想,最后陪伴他一段时间,好好照顾他。就像从前一样。
胥子熠好不容易宽容大度一次,放冉一一出府去探望季臻。没想到,转瞬之间,冉一一这小混球又被季臻给拐跑了!胥子熠得知消息差点没气晕过去。好在,莫答每次来报,季臻与冉一一在季府都无任何逾越之举,他这才稍稍安心。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三月初七前的日子过得很快又很慢。天知道,胥子熠是有多盼望着大婚这日的到来。胥子熠都变得不像胥子熠了。摄政王殿下现在只是面上平静,内心不知何时,已然波涛汹涌。
青胥史载,天正四年,摄政王胥子熠大婚,天宁街上,十里红妆,红透了半边天。
三月初七,冉一一的三千青丝高高绾起,被梳成了发髻。如墨发间插着的,是摇摆不定的凤凰金丝步摇,数不尽的红玉小珍珠亦密密麻麻地镶嵌在上头,像极了祥云间的流火。她额间的桃花金钿,纹饰妖冶妩媚,勾勒出不同往日的万种风情。两颊的胭脂淡淡扫开,朱唇轻点,衬得她的肤色白里透红,面容娇美。新娘凤冠霞帔,流光溢彩的云锦大红喜袍,绣着繁复的鸳鸯纹底,裙摆拖曳袭地,宛若天边红霞,直叫人移不开眼睛。她纤细的腰肢被锦绣云纱娟带束着,盈盈可握。行走间,冉一一如落入人间的涅槃之火,承载着希望和未来,能够燃尽世俗失意烦忧。
季臻牵着冉一一的手,一步一步,从里屋走出来。他们走过曾经兰花遍地的后院,走过去年还撒满笑声的前庭,走过冉一一在季府所至的每一处每一寸……他尽力保持着微笑,只是为了能让丫头安心。府门很快就到了,季臻终是止住脚步。
“丫头,到了摄政王府,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都不能受委屈。有我在,你可不能受欺负。”
冉一一手中还举着镂空蚕丝却扇,她只隐约看得到季臻眼间的笑意。
“嗯。你也是啊!别再受伤了,也别熬夜钻研医书啦。学无止境,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得空会常去看你的!”
“好。”
季臻手中的力道忽的加重,他道:“一一,若胥子熠胆敢负你,我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知道的。我走啦?”
“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你走。”
冉一一下了府门阶梯,回首之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看到季臻眼中泛泪,眼中有望不尽凄清萧索。她突然拿下却扇,笑着对他喊到:“季臻,你永远都是我冉一一最好的朋友!”
“哎呀!王妃,万万不可呀!这却扇要见到殿下才能摘呀!”旁边的喜娘从未见过这样举止乖张的贵妇,悄悄捏了把冷汗。
季臻有一瞬的错愕,哑然失笑。他点点头,朝冉一一轻轻挥手,目送着冉一一离开。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一阵阵敲锣打鼓声中回到摄政王府。胥子熠今日亦是红衣加身,袖间的镶金暗纹极尽豪奢。他眼带笑意,嘴角清扬,不若往日那般冰冷寒人。
花轿到了。胥子熠步伐稳重端庄,从府门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