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钰站在门外,沈飞胤坐在沙发,一时间的静默连厨房里锅子开了的汽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沈飞胤发了话,对娟妈说:“快去厨房看看。”

娟妈连声答应,不安的瞅了这对父女一眼,脚步声哒哒地下去了。

沈丹钰走进去,见父亲抿闭着嘴,看着外面的天色。沈丹钰说:“爹要是没事,我先回房间了。”说完转身就走。如她所料,沈飞胤叫住了她,手指节扣着茶几,沉沉地说:“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沈丹钰半瞄了那张报纸,丝毫不惧怕父亲发脾气,说:“有什么好解释的,报纸上不都写了吗?”

沈飞胤侧转头,他不料女儿有这份骨气,蹭的站起来,直直说出来:“你是一个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去掺和大人的事干什么?!”沈丹钰道:“我都快毕业了,已经十八岁了,在西方十八岁的年纪已经能够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沈飞胤气气地说:“好啊,你能承担什么责任?如果那些当兵的看了报纸要抓照片上闹事的学生,找到了你把你关进去,最后还不是要我出面解决,你懂什么?”

沈丹钰上前一步说:“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那些军政官员坐视不理,我们这些学生游行怎么了?您不让我去是担心我,但我们又没有干什么坏事,作为新一批的年轻人,有自己的发言权!”沈飞胤倒退一步,最后胡乱的拿起烟斗,往桌子上敲了一下,只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些人都有枪,他们万一真动起手来,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你不要这么任性了好不好……”说到后来,沈飞胤却像泄了气似的。

沈丹钰仍旧执拧,道:“父亲一直主张不跟当官的交往,可现在却怎么失了信,黄局长一天两天到我们家……哼,您也不过如此……”

沈飞胤忽然扬起一只手,遥遥在空中,沈丹钰大惊兀自睁大了眼,可沈飞胤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来,愤愤地说:“你还敢说!黄局长一看到报纸就认出来你,他还问我有没有认错人,这倒被抓住个把柄,我原本就没想答应他的那件事,可这次为了你……你……”

娟妈揭了锅之后就往楼上来,听他们父女吵架,忍不住就想推门进去,在门外急的把围单都揉皱了,然后听老爷的声音不对劲,推门进来。沈飞胤靠着沙发背,手捂着胸口憋的脸涨红。沈丹钰呆住了,站在那里想要上前,娟妈跑过去,拿出老爷平常吃的药,倒了一两粒放在手里让沈飞胤吃进去。

沈飞胤大喘着气,娟妈用手替他缕气,过程中回头对她使眼色,这是让她赶紧出去的意思。可沈丹钰愧疚和自责混乱之中,仍木木地站在那里,步子一点点退出去。

娟妈道:“老爷别生气,小姐还小呢……”

沈飞胤充血的眼珠子下斜着,仍从口里蹦出几个字,“就……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娟妈知道这是老爷的气话,劝道:“您可不要说这样的气话……”

她在书房混乱的场面中跑进房间,随手关了门,扑到床上,枕着胳膊兀自哭了起来。软软的被子把她的哭声也埋住了,不管她哭得多大声,只觉鼻尖触及凉意,最后连袖子也湿了,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梦里她只觉的微痒,就像蒲公英拂过面颊。这一觉睡得昏沉沉,当她有觉知时,感觉到有一人在摸她的脸颊。已经深夜了,娟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见小姐趴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就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发丝贴着脸颊,娟妈拿着一块热毛巾替她揩了揩。沈丹钰这时醒了过来,她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坐起来四下张望一会儿,才直言让娟妈出去。

娟妈从小姐六岁时就照顾她,就像是自己亲生的一般对待,她道:“小姐,我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沈丹钰默然不响。

娟妈继续说:“夫人走得早,老爷为了生意奔波,照顾这个家,十几年了都没有要续弦的意思……可是这个家,是因为有小姐在才是家呀——老爷最担心的就是你,我这个老婆子也只是个用人,我受了沈家的恩惠,夫人临走前叮嘱我要把你看好带大,我怎么敢违逆?老爷他其实很辛苦,现在外面这么乱,想保命的人人都夹着尾巴做人……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老爷这回生气是因为你让他担惊受怕,也是你的不对,不该这么和老爷硬碰硬——”

娟妈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通,沈丹钰心里也清楚自己让父亲担忧是不对,但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态度仍是不退一步。娟妈无法,出去前问要不要给她下一碗面,她哪里有胃口,趴在床上衣服也没换,娟妈气馁的走掉了。

日直中线,外面的鸟叫声是那般的清脆响亮,沈丹钰微动,朦胧的睁开眼,自己蜷缩着身子扯着半边被角睡到现在。娟妈在厨房里炒菜的声音隐隐传来,她站在二楼向下望了一会儿,一如平常,只是空气中却有异样的氛围。

娟妈见她下来,她正把菜盛到碟子里,只道:“起来啦,还有两个菜,一会儿就开饭。”

厨房里的光线打直的穿进窗玻璃,窗外的几盆花沐浴在阳光下。沈丹钰心情惆怅,看外面如此风和秀丽,便想出去散个步。她正要打开门,忽然心头一紧,那门却是锁住的,把手一动不动,她大声道:“娟妈!”

娟妈出了厨房,为难的只说:“老爷发话不让您出门……”沈丹钰蓦然回头,皱紧眉头道:“为什么?我还要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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