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喝下参汤,赵匡彦并没有叫香孩儿下去询问鸡汤好了没有,而是自己亲自下楼去查看,店家已经炖好了鸡汤,他乘了一晚热气腾腾的鸡汤上来,里面还有一大块鸡血和一只鸡腿。
赵匡彦端着鸡汤来到于清的房间将鸡汤放在于清床边的桌子上。香孩儿凑过去闻了一下,道:“嗯,真香!”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那只让人垂涎欲滴的鸡腿。
赵匡彦一巴掌打在香孩儿的手上,说:“这是给于大哥的,你要就自己去盛。”
香孩儿瘪着嘴说:“姐,哥你就是偏心,都说胳膊往里拐,我看你的胳膊专门往外拐!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
于清看着两个活宝,微微一笑道:“香孩儿,鸡腿你吃吧,我先喝些鸡汤再吃!”
香孩儿说:“看,还是于大哥对我好!”说着抓起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赵匡彦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清说:“匡彦,你也吃些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于清喝了鸡汤,又吃了一块鸡血,顿感精神好了许多。香孩儿问道:“于大哥,你为什么会昏倒在雪地里呢?是不是和那些歹人交上了手,吃了亏?”
香孩儿这一问,又把于清拉回到在镇州屠城的惨烈画面,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他看了一眼香孩儿,又看了一眼赵匡彦,欲言又止。
赵匡彦说:“于大哥,不想说就不说了,镇州屠城一事,我也听店家说过了,唉!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不管他们犯了什么罪,既然他们已经缴械投降了,为什么还要痛下杀手,一个不留?那些可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此时,外边街道上传来一阵哭声,于清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外边白茫茫的一片,昏睡了三天,外面已是白雪皑皑。赵匡彦和香孩儿也挤过来看,只见街道上一群人抬着一副棺材,身穿孝衣,边走边哭,此时没下雪,那漫天飞舞的钱纸犹如下大雪一般,在寒风中翻飞,铺天盖地,那送葬的队伍足有一二百人。
外边寒风呼呼,冰冷刺骨,一张纸钱被风吹来,贴在于清的脸上,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急忙纸钱扯掉,将窗户关上。
这时,店小二上来收拾碗筷。赵匡彦问道:“小二哥,这是谁家的老人去世了,那么多孝子贤孙?”
店小二叹口气说:“唉!太惨了!这是安重荣安大人的灵柩,朝廷杀了他不说,还把他家满门抄斩,更惨的是皇帝为了讨好契丹人,把安大人的头颅割下来,向契丹主耶律德光邀功去了。老百姓们念及安大人的好,等朝廷大军一离开,自发的去给他收尸,送葬,只可惜安大人爱民如子,一世英名,最后却落得个死无全尸,唉!天理何在?”
于清听了,心里一紧,一阵眩晕,险些站立不稳。香孩儿急忙把他扶住。
赵匡彦惊讶地问道:“小二哥,你这样说不怕隔墙有耳?”
那店小二不以为然地说:“大不了杀头,有什么了不起?说起来,那安大人可是对小的有恩啊!我这里忙完,也要去送葬。”说完,匆匆收拾好后下楼去了。
于清一屁股坐在椅子,怔怔地说:“难道我真的错怪好人了?”
赵匡彦说:“于大哥,你何必自责,那安重荣又不是你杀的,谋反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成王败寇,也是常理中的事。”
于清说:“赵兄第,你不知道!”
赵匡彦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于清道:“不会真的是你杀了他吧!我可听说安大人是被杜重威大人杀的。”
于清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安大人不是我杀的,但又是我杀的,如果不是我,他完全可以突出重围,凭他的武功,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可以保住性命。”然后将镇州城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赵匡彦和香孩儿。
香孩儿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那安大人虽然死得壮烈,可是他杀了陈家村的那些无辜村民,也是罪有应得,这就叫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赵匡彦也说:“是呀!于大哥,香孩儿说得对,你也不必太自责。”
于清听了,觉得也是,心中的愧疚感减轻了许多。
赵匡彦接着说:“于大哥,我听说朝廷正在搜捕和缉拿参与安重荣叛乱的乱党,东进和南下两条路已经被封锁了,北上是苦寒之地,契丹人凶悍蛮横,我们还是西返太原吧,也许通缉我的文告已经过期了,今天你好好休息,调理一下身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晚上,那店小二来送热水,赵匡彦又问他说:“小二哥,你去送葬就回来了?”
店小二说:“刚回来一会儿,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呀,这么好的一个大人,这么说没有就没有了?”说着竟哭了起来。
于清问道:“你哭得如此伤心,安大人是你亲戚吗?”
店小二说:“安大人和小人非亲非故,确是小的救命恩人哪!去年契丹狗来打草谷,将小的虏了去,是安大人带人杀了那些契丹狗,将小人救回来的,安大人虽然不认识小人,可小人对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怎敢忘记!”说完又大哭起来。
于清三人安慰了一翻店小二,店小二才止住了哭泣,退了出去。而于清三人沉默无语,相顾无言。
次日清晨,赵匡彦起来,推开窗户一看,外边下了好大的雪,这种天气赶路实在不方便,加上于清身体状况不是很理想,他决定再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