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重新把束胸裹好,从浴池中一跃而出,水声清亮,听到动静的凌君玄低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敢往那边望。
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云暮将衣服悉数穿好,又找到她之前扔上来的发冠戴上。云暮本想用水异能把水分全部蒸发,免得自己穿着湿漉漉的束胸,又穿上满是血迹的锦袍,夜风一吹也许会染上风寒,俗称感冒。
可她转念一想,现在不是让凌君玄发现她有水异能的最好时机,何况到时候让凌君玄帮她解决衣物问题,那就成了新晋恋人之间的小情趣。
能增进感情交流的机会,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云暮终于将一切整理妥当,她的视线重新落到凌君玄身上,发现他一动不动地在浴池中红着脸发呆,看起来既乖巧又可爱。
云暮轻软的嗓音带着愉悦的笑意,对凌君玄提醒道:“微臣已穿戴好,皇上可以出来了,微臣也不会看的。”
闻言,凌君玄偷偷往云暮传出声音的方位看了一眼,见她背对着自己,身子看起来纤细又柔软,却一如既往的挺直了腰板,丝毫不堕云将军的威名。
男女各自的特征既矛盾又统一的杂糅在她身上,迷人又耀眼,让人挪不开目光。
凌君玄再次强行克制住自己想把她纳入后宫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即位以来,他每一天都被朝臣催促着选秀,扩充后宫,其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仿佛国祚绵延全都寄托在他的后宫之中。
他还是皇子时,在儿女情长方面倒无顾虑,且满朝文武无不称赞他仁义,认为他爱民如子。但由于他夺嫡的希望过于渺茫,所以婚事无人问津。
即位之后,他要挑起凌国的重担,无暇儿女情长,反倒无人不想与他结亲。
选秀他倒是开了,宗室子弟们大多挑选了合心意的妻妾,他也扩充了掌管宫内各事物的女官,只是没有一个秀女被他选上。
满朝文武不敢在朝堂上非议他的审美,只敢表示秀女质量不佳,可暗地里都在传他断袖又假仁假义。
凌君玄对此言论无动于衷,对很多人而言,满足自己,就是慈眉善目;拒绝自己,就是假仁假义,而真实情况如何,则是见仁见智。
他也无数次设想过凌国的未来,考虑过要找一个怎样的女子立为皇后。
刚才云暮做选择时,他觉得自己愿意给她妃位。现在云暮做完选择后,他却是觉得,后位唯她不可,再没有其他人可以胜任了。
满朝文武总在暗叹与他结亲的时机错了,导致现在无一名女子可入他的眼。
然而在对的时机出现的,不可能是错的人;在错的时机出现的,也不可能是对的人。
所谓对错,也许只是毫无意义的感叹,甚至只是一个借口。
你对了,时机也就对了。
他幼时略读诗书,看到一句“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以往不理解,现在却是不认同。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